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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鬼子的「黃昏進攻」開始了。

  看起來,日本人很想趕在天黑前結束戰鬥。炮火準備的時間比平時短了不少,很快步兵的波隊就沖了上來。

  大概是覺察出中國軍隊的彈藥不足了,鬼子的進攻很囂張——隊形比前幾次進攻要密集。

  二連陣地上的火力很弱,全連只剩下3挺捷克造輕機槍。

  二排長親自掌勺的那挺二四式重機槍,子彈太缺了,只能跟輕機槍似的打短點放。

  營裡的迫擊炮排,炮彈早已經打光了。炮手們挖了個坑,把炮身、座鈑都埋了,然後攥著兩顆手榴彈,趴在塹壕裡改行當步兵了。

  日本人的波隊,像土黃色的鏈子,朝二連的塹壕前收緊。

  跟面前這批中國人的部隊打了這麼長時間,日本人也開始感到疲憊和不耐煩了。他們希望能通過這次進攻徹底地解決對手。

  日本人的散兵線裡,有一名軍官的身影。這麼冷的天氣,他卻脫了外衣,只穿著一件襯衫。他手裡的指揮刀不住地揮向前方,一邊向前躍進,一邊嘴裡喊著什麼。

  蕭劍揚穩穩地趴在掩體裡,迅速地瞄準、擊發。

  不斷有日本兵隨著他的槍響倒在衝擊線路上。

  拉動五次槍栓之後,他飛快地把打光了子彈的步槍遞給身旁的小蘇北,利索地抓起裝填好子彈的另一支步槍,接著射擊。

  一旁的小蘇北,接過班長遞過來的步槍,手忙腳亂地往裡填滿五發子彈。

  二連的火力明顯地難以壓制住敵人,日本兵越沖越近。

  就在這急得掉眉毛的時候,陣地上惟一的那挺重機槍卻啞巴了。

  從重機槍掩體那裡,傳來二排長嘶啞的罵著:

  「操!操!……」

  大概是重機槍臨時出了啥毛病。

  日本兵們逮住這個機會,幾乎是立著身子就沖了上來。他們嘴裡發出的呐喊聲已經清晰可聞。

  那個穿著襯衫的日軍指揮官,不覺中也直了直身子。

  「啪!……」

  回敬他們的是中正步槍發出的焦脆聲。

  剛剛直了直腰的日軍指揮官,身子一彈,手裡的指揮刀落了地。他像是一個斷了線的提線木偶,頹然倒在枯草叢中。他那件白襯衫上,多了一個暗紅的彈眼兒。

  蕭劍揚手裡的中正步槍繼續「點名」。他輪流使著身前的兩支步槍,除了拉動槍栓上子彈外,基本連個嗝兒都不打。

  這兩支步槍在他手裡,幾乎成了挺輕機槍——機槍可沒這準頭啊。

  他面前正對著那段土黃色的波隊,開始變得稀疏起來。

  大概是發覺這掩體裡的中國兵對己方形成了威脅,很快,小鬼子的擲彈筒就朝這裡招呼了過來。

  擲彈筒發出的擲榴彈,尖聲呼叫著落在蕭劍揚的身邊。

  他趕緊抓起兩支步槍,帶著小蘇北往旁邊的掩體躲——他很清楚,小鬼子的擲彈筒打得賊准,溜得慢了攤上一發,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原本沖在前面的鬼子兵,迅速地爬起來,繼續往前沖。

  「咕咕咕……」

  這時候,馬克沁那特有的水音兒又響起來了,清亮清亮的。

  端著三八大蓋的身子,東倒西歪地躺下了一片。

  原來趁這一打岔,二排長利索地排除了重機槍的故障。他把穩槍身,一口氣把最後的一條子彈帶全忽悠給了日本兵。

  鬼子的這個波隊被打了下去。

  可另一個波隊又沖了上來。

  二連最後的一批手榴彈扔了出去。

  這個波隊被炸得零零落落。

  但第三個波隊又接著壓了上來。

  陣地上的彈藥基本已經打光了。

  眼看鬼子就要接近塹壕前沿。

  就在這時,在中國人的陣地上,一陣淒厲的軍號聲響了起來。是衝鋒號!

  沖在前面的日本兵一愣——敢情中國人要打反衝鋒?

  緊接著,二連的陣地上響起了一片近乎於瘋狂的呐喊聲。

  儘管不太懂中國話,但日本兵也能大致猜出對面的同行在喊什麼——「殺呀!」

  日本人畢竟也是人。打了一整天了,他們也是人困馬乏。中國守軍在暮色中發出的反衝鋒號、喊殺聲,大出他們的意料。在鬧不清對手反擊實力的情況下,日本軍人選擇了一種最合乎邏輯的應對方式——後撤。

  這最後一次的「黃昏攻勢」,就這麼著給徹底瓦解了。

  望著暮色中後撤的日本兵,蕭劍揚疲憊地笑了——那位代理營長的命令,還挺管用。

  日本人退下去不久,天色就全黑了。

  一營的官兵著手開始準備突圍的事兒。

  筆桿兒連長下令,全連弟兄把身邊剩下的乾糧歸置歸置,集中分配,每人馬馬虎虎地填了下肚子。

  他招集連裡的軍官,商量突圍的具體安排。

  連裡當官的損失相當大,目前就二排長何進財最有作戰經驗了。大家的眼睛都瞅著他,包括筆桿兒連長。

  他倒是挺有定見的,不慌不忙地揚了揚小拇指上黑黑的指甲,剔了剔黃黃的門牙,然後很有把握地一抬下巴:

  「咱們迎著鬼子攻來的方向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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