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狙殺 | 上頁 下頁


  他記得華北方面軍情報機關曾經向各級作戰單位下發過一個通知,命令所有部隊密切注意一個綽號叫"太行神槍"的人,一有消息就馬上彙報。

  當時犬養一郎對這個通知很不以為然,認為槍法再神也只是一個人,能造成多大威脅,方面軍總部完全是在小題大做。可是現在看來,這個"太行神槍"不但相當有威脅,而且還直接威脅到了自己的前程。

  犬養一郎丟掉雪茄,立刻撥通了方面軍總部情報機關的電話,他迫不及待地想瞭解關於"太行神槍"的一切情況。

  一定要將這個該死的傢伙給找出來!

  羊井鎮,老桂酒館,晚八時左右。

  夏少校身著便裝,獨自一人喝著悶酒,已略現醉態。羊井鎮離他所屬部隊的駐地不遠,屬￿國軍的勢力範圍,是附近方圓幾十裡之內惟一的鄉鎮。夏少校是老桂酒館的常客,每次"狩獵"後必來,這裡自釀的酒味道純正甘冽,口感很好,下酒菜做得也十分地道,尤其是醬牛肉和炸花生米,非常合他的胃口。

  酒館開在街角處,面積不大,剛好可以擺下十幾張桌子,此時卻只有夏少校一個客人。兵荒馬亂,生計艱難,人們少有閒錢喝酒,生意清淡得很。老桂這時正手拿一塊抹布擦拭空桌,不時抬眼朝街上瞅瞅,冷清得連個人影也沒有,他不由得搖頭歎息,看來今晚是沒生意了。

  老桂五十出頭年紀,中等身材,人很精明幹練。他的老伴早已亡故,育有一子一女,兒子高中畢業後去了上海,在一家外國銀行裡供職,寡居的女兒和他住在一起。

  夏少校點上一支煙,向老桂招招手,"老桂叔,別忙活了,這時辰不會有客人來了,早點關門,咱爺倆一起喝兩杯。"

  老桂應了一聲,丟開抹布,笑著走過來,拉開一把椅子坐下,"夏少校,您這麼稱呼我可不敢當,還是叫我老桂吧!"

  夏少校給老桂斟滿一杯酒,"有什麼不敢當的,您年歲大,是長輩嘛!"

  老桂端起酒杯,笑容苦澀,"白活了一把年紀,到老還守著個小店受窮,慚愧啊!"

  "怎麼,近來的生意不好?"

  "您也看到了,哪裡有客人來,再這樣下去,非要關門不可了!"

  "這幾個月鬼子們掃蕩得很頻繁,聽說是在搞什麼'治安強化運動',製造了不少無人區,人一少,生意自然會受影響。"

  "怪不得這些日子鎮上特別冷清,極少有外地客人來,原來都是天殺的小鬼子給鬧的呀!對了夏少校,您說鬼子們會不會來羊井鎮呢?"

  "暫時不會,鬼子們進攻的重點是八路軍的根據地,一時半會兒還騰不出手來對付國軍。不過以後可就難說了,您還是早做些準備的好,鬼子要是真來了,國軍可是靠不住的!"

  "準備什麼,都黃土埋了半截的人了,就算死也要躺在自家的祖墳裡,不能落個客死他鄉,做無主的孤魂野鬼!"

  "您不是有個兒子在上海嗎?"夏少校遞給老桂一支煙,"可以去投奔他呀!"

  "別提了,都半年多沒來信了,"老桂接過香煙,歪頭瞅一眼通往後廚的門,女兒敏不喜歡他抽煙,"誰知道他現在混得怎麼樣?再說上海不也是讓小鬼子們占著,到哪裡去還不一樣受氣。"

  老桂說的都是實情,當時中國之東北、華北、華東、華南、東南沿海各省的大中城市和主要鐵路公路都被日軍佔領著,國民政府所能控制的區域只剩下了西南與西北,而雲南昆明則成為了中國抗日的大後方。因為中國所有的海上交通線全被日軍封鎖,所以美國和海外華僑的援華抗戰物資,都必須通過海路運抵緬甸首都仰光,隨後裝上火車運到緬北重鎮密中國,繼而經由著名的滇緬公路運達昆明,最後再由昆明發往各個抗日前線。

  如果沒有這些援華物資,中國的抗日戰爭將很難堅持下去,尤其是正面戰場。

  談這些鬱悶的話題難助酒興,夏少校和老桂乾脆你一杯我一杯地對飲起來,很快桌面上的兩斤白酒便全喝光了。夏少校還想繼續喝,老桂急忙勸道:"不能再喝了夏少校,這酒是五年陳釀,後勁不小,喝太多會傷身的!"

  夏少校也確實感到有些頭暈,平時可沒這種感覺,心知老桂說得不假,頷首道:"好吧,那咱們爺倆改日再喝個痛快,我先回去了。"

  說著,他起身欲行。

  老桂急忙伸手一攔道:"先別著急,吃點主食再走,空著肚子睡覺會很難受的!"

  不等夏少校同意,老桂扭頭沖後廚大聲喊道:"敏,敏,做碗刀削麵給夏少校端來,快點啊!"

  "知道了,馬上就好!"後廚傳來敏甜美的聲音。

  盛情難卻,夏少校重新坐下,接著和老桂閒聊,說到有趣處,兩人相顧大笑,開心得像兩個孩子。

  腳步聲響。

  兩個男人走進老桂酒館,很突然,冷不丁嚇人一跳。

  終於有客人來了,老桂趕忙站起,轉身笑臉相迎,但他的好心情只保留了片刻,便被眼前的兩張面孔給徹底地破壞掉了。

  四、英雄救美

  一張麻臉,一張馬臉,目光兇狠,匪氣十足。

  老桂先是一楞,但立刻就堆起笑臉沖那麻臉漢子說道:"原來是麻爺呀,您這麼晚還來喝酒,快請上座!"

  麻臉漢子漠然不語,馬臉漢子開口說道:"老東西,少他媽的在這裡裝蒜,錢準備好了嗎?"

  老桂問:"準備什麼錢啊?"

  馬臉漢子大怒,跨前一步,手指著老桂的鼻子罵道:"你皮癢了是不是,拿我們爺們當猴耍呢!"

  老桂連忙作揖賠笑道:"瞧您說的,給我個天作膽也不敢呀!"

  此時,一直沉默不語的麻臉漢子輕咳了兩聲,馬臉漢字馬上乖巧如貓般退到他身後,垂手而立。麻臉漢子先打量了夏少校一眼,沒看出什麼異常,這才把目光轉投到老桂的臉上,冷冰冰地說道:"桂老闆,您要是不想出錢,上次就應該跟我說清楚,何苦讓我們兄弟大冷天的白跑一趟呢!"

  老桂苦笑道:"麻爺,不瞞您說,這幾個月生意非常不好做,連本錢都賺不回來,您說的那個數我實在是拿不出來呀!"

  "那桂老闆能出多少呢?"

  "十塊大洋,不能再多了!"

  麻臉漢子陰陰一笑,扭頭他顧。馬臉漢子當即從他身後閃出,兇神惡煞般地走向老桂。老桂嚇得臉色煞白,不由自主地連連後退,有意無意地朝夏少校身旁靠去。

  "十快大洋,打發要飯的啊!"馬臉漢子邊走邊挽起衣袖,露出粗壯結實的手臂,攥起的拳頭有碗口般大,"今天你要是不乖乖拿出一百塊大洋來,老子就拆了你這個破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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