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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你怎麼知道的?」朱麗莎這樣說著,卻沒有生氣,相反臉上有一種克制不住的笑。

  「我就說呢,我看出來的。你來幹什麼?」

  朱麗莎沒有立即口答,還是那種無法克制的笑。她似乎想裝出一種平靜,一種若無其事。「總是有事唄。」

  聽著她們的對話,戴天嬌不自在的把臉扭過看著窗外,似乎別人已經發現了她什麼不能見人的東西。她害怕她們中有一個人也大聲問她:你是不是以前來過一五八?

  這時夏冰笑了,是那種很大的笑,不知道她和朱麗莎說了什麼話。夏冰接著說:「你們說,沙老太最後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那還有什麼意思,就是說我們可以談戀愛了唄。」朱麗莎說這話的時候,語音裡有一種小天鵝般的自豪。

  「我覺得她的意思是讓我們在一五八找對象。」夏冰深沉地說。

  「那你就在一五八找唄,我看楊幹事挺不錯的。」朱麗莎沖著夏冰說。

  「天哪。」夏冰站起來撲向朱麗莎,朱麗莎大叫著向隔壁跑去。

  屋裡剩下三個人。任歌皺了皺眉頭,一副對剛才的對話不屑的樣子,站起來向門外走去。

  王萍平看著任歌離去的背影,似乎想起了什麼,沒有說話。

  戴天嬌把身子向自己床的深處挪了挪,問了一句王萍平:「你愛過人嗎?」

  王萍平遲疑了一下,堅定地說道:「沒有。」接著又問了一句,「你怎麼會想起問我?」

  戴天嬌搖了搖頭,說:「我想愛一個人一定很幸福。」

  王萍平沒有接她的話,卻在心裡暗暗地說道,愛有時是很可怕的。

  13

  朱麗莎說得不錯,外二科的護士長特別好。她沒有夏冰想像的那麼老,她只有叨多歲,一個少婦,長得很美。皮膚是棕色,發著光,大眼睛、大嘴巴,像一個漢族和少數民族的混血。

  她見到夏冰和戴天嬌後,就指著夏冰說,「你就是夏冰,聽說你過去在過洗衣班,不過,我沒有見過你。是我猜出來的。」

  「你就是戴天嬌。」她指著戴天嬌說道,「人比名字還漂亮。」

  說著就把她們倆一手牽一個,走到了科主任和教導員的辦公室,剛好兩個頭兒都在。護士長一進門就說:「怎麼樣?沙老太真照顧我們科。」

  主任和教導員忙站了起來,伸出了手,握手。

  她們倆看到,主任是一個瘦老頭,頭髮稀疏著,都已經白了。教導員大約有40歲的樣子,不胖不瘦,身上有一種很軍人的東西。

  主任看著護士長說:「你現在力量更大了。好好帶帶她們。」

  護士長:「好好帶帶倒是沒問題,就怕到時候又都飛了。」

  主任笑了,他說的是江浙普通話,可是又拐著向本地話靠近:「你不要叫她們飛嘛,讓她們當『永久牌』嘛。」

  「怎麼永久嘛,你看看這些年了,哪裡還有像樣的大學生分來。」護士長說著扭著頭看了看她身邊的兩個漂亮姑娘。

  「好的大學生,都叫你收編了,」主任說著,就用手指一指護士長,對夏冰和戴天嬌說,「護士長的愛人是大學生,一也在我們醫院工作,現在是內一科的副主任。」

  護士長就笑著,用嬌嗔的聲音說道:「誰像我們那時那麼傻,現在的年輕人才不吃『窩邊草』呢。」

  主任就笑著又指著護士長對夏冰和戴天嬌說:「你們問問你們護士長,看她願不願意現在把『窩邊草』讓出來。」說完主任就笑了,哈哈哈的。

  教導員說話了:「我看你們倆都是有文藝細胞的吧。」

  夏冰和戴天嬌就互相看看,不知怎麼說好。

  「那還用說,你看這兩張臉。」護士長自豪地說道,已經把她們兩當自己人了。接著,護士長又對夏冰和戴天嬌說:「這下教導員可以不發愁了,要不每一次晚會,他都發愁。硬把我們這些老骨頭趕到臺上。」

  主任假裝一瞪眼:「哎,小曹呵,你什麼意思?告訴你,我還是要當樂隊指揮的。」說完又哈哈大笑起來。

  護士長又一手牽上一個,轉身走出辦公室,才到門口就聽得教導員在裡面叫道:「哎,等一等。」教導員追到門口,說:「我看以後每天的報紙、信件,就讓她們倆去拿好了。」又對夏冰二人說:「拿回來以後,要按時間順序把報紙夾好。」

  夏冰和戴天嬌就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在走廊上護士就對夏冰和戴天嬌說:「我們主任是個好老頭,五十年代畢業的大學生,上海人。已經在這個醫院幹了三十年了。」說完,護士長就在走廊上喊道:「于海,於海。」

  一個聲音不知道在什麼地方響起,後來人就出來了,一個女人,也是三十多歲,奇瘦。瘦得就只有骨頭了,站在那像一具骷髏,走近一看,一雙奇大的眼睛,總是吃驚地睜著,嘴就像中國猿人那樣凸出來,其他五官一概模糊。

  護士長指著夏冰和戴天嬌對這個叫于海的女人說:「這是才分來的夏冰、戴天嬌,給她們一人找兩件工作服。」

  于海應了一聲,就帶著她們倆向一間房子走去。在走廊的盡頭停住了,於海從工作服的口袋裡掏出一大串鑰匙,開了門,一股嗆人的黴味、肥皂味撲面而來,屋裡一片漆黑,接著就聽到「啪」地一聲,一片刺人的白光,燈亮了。這時,她們才看清這是一個庫房,裡面一層又一層地堆著棉被、被套、單子等,都是白顏色的。於海給她們倆人一人兩件工作服,都是舊的,說:「沒辦法,只有舊的。」她一說話感覺很費勁,她問了一句,「誰叫戴天嬌?」

  「我。」戴天嬌說。

  於海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哦」了一聲,沒說什麼。

  「於海。於海。」走道上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哎。」于海應著就忙著關門。

  三人來到了走廊上,只見一個男醫生向她們走來。

  「什麼事?」于海對那個穿著白大褂的男醫生說,「忠軍,什麼事還讓你跑過來。」

  被叫著忠軍的男人,看了看夏冰和戴天嬌,就把於海拉到了一邊。

  「什麼事呵?神神秘秘。」於海說。

  夏冰和戴天嬌見狀,就離開了。她們向護士辦公室走去。戴天嬌總覺得在哪見過那個男醫生,覺得聲音也很熟,那種味道很足的北京話。想著就忍不住向後看了看,她看到他們倆還在那說什麼。

  夏冰問:「他是誰?」

  「不知道。」戴天嬌的腦袋裡還在想那個耳熟的聲音。

  「不會是于海的愛人吧?」夏冰說著又把頭扭向後面。

  「不知道。」

  「如果是就太可惜了。」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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