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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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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在撤退過程中沒有清點及盡可能地帶走傷員,並且在撤退過程中組織無序,只一味地奪路狂奔,突擊排的那個張排長受到了上級嚴厲的指責,可能會挨上紀律處分。當時要不是那個偵察連長還留在山頭,用電臺呼叫炮火支援,很可能葛嘯鳴指揮的所有撤離的偵察兵分隊人員都會落個失蹤的名分,烈士都輪不上。 撤回到我方陣地上的偵察兵尤其是葛嘯鳴跟黎國柱大罵突擊隊的人不是個東西,撤退中不講義氣,只知道自己逃跑,不顧別人死活。突擊隊的人黑著臉,不吭聲。黎國柱不知道自己親兄弟下落,悲痛不已,咒駡聲尤其響亮,激動的情緒完全發洩在他們身上。這個時候誰要跟他頂嘴他就會跟誰急,搞不好會拼命。理智這個東西,任何人都不可能完全控制,只不過是失去理智的表現程度的深淺不同罷了。他臉上表情有點呆呆地坐在坑道裡,靠著壁,因為再也找不到發洩情緒的地方,故而只是一聲聲咒駡著那幾個突擊隊員,仿佛他弟弟沒有回來,生死未卜完全是他前面的幾個突擊隊員的責任。突擊隊員們也知道丟臉丟大了,搞不好是責任問題,都等著轉移,等上頭的人定論。逃跑是誰也不想的,但當時的情況,撤離中能跑多快是多快,誰還管得了那麼多?但回來就不一樣了,議論起來,抬不起頭。 熊國慶在黎國柱身邊坐下來,過了一陣,等他心情好些了,才道:"老黎,能不能跟你說句話?我們給師長提出要求,重新潛回去,把你弟弟救出來,找尋其他人下落,你看怎麼樣?我感覺到他們應該都沒有事,可能藏起來了。我清點過了,回來的七人中,只有葛班長受傷重一些,其他的人有三個受輕傷,都沒事,還可以繼續戰鬥。那個王宗寶在撤出谷地後才失蹤的,也許我們跟著來路回去會碰上他?" 黎國柱沒吭聲,他實在不知該怎麼辦。大家好不容易才從虎穴中脫離出來,可是還沒喘口氣,又要幫著他尋找弟弟重返異域絕地,這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然而大家都攏來了,等著他發話。 黎國柱看看大家,每個人的神色都是認真的,臉上表情都很嚴肅;肮髒的著裝破破爛爛,每一個人的衣褲都沒完整的。他又看著熊國慶,仿佛此際只有熊國慶才是他心靈上的支柱。熊國慶點點頭,拍拍他的肩頭,轉身看著葛嘯鳴,說道:"葛班長,給老傢伙打電話吧,趁著敵人也還沒喘過氣來,大家殺回去,看看能否找到剩餘的人。"見葛嘯鳴不表態,熊國慶一拉槍栓,子彈上膛,吼道:"弟兄們,任務還沒有完,上級首長並沒有宣佈任務結束,大家殺回去,我們班裡的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就不相信他們沒回來的全都光榮了。原意跟我走的,檢查彈藥,不夠的,從他們的陣地上拿!大家準備出發!" "好!對!殺回去,大家準備!"好幾個人附和著熊國慶。 黎國柱見群情鼎沸,那幾個突擊隊員也要爭氣,已站起身來,行動得比他們都還快!他抹了把眼淚,仿佛這是他自己的事情,堅定地說道:"對!任務還沒有完。 大家丟下其他人逃回來了,與其坐在這裡埋怨等待,還不如行動起來,去看看再說。 如果他們真的光榮了,大家就把屍體扛回來。葛班長,你不用去了,我們六個人還有突擊隊的出發。" 呼啦一下子,大家就要行動,出坑道。 "你們要去哪裡?不許動!"他們去解救出來的那個偵察連連長這時候出現了,攔住了大家。"你們這樣是目無紀律,擅自行動,你們的首長沒有教給你們軍人要聽從命令行事嗎?一個個那麼衝動,哪裡像個軍人的樣子。現在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是保持冷靜,報告已經上去了,上頭會組織救援隊的。" 熊國慶說:"他們才不會冒這種險,之所以救你們是因為你們手中有重要的情報來源。別擋著我們,讓我們走。" 那個連長說:"你說得也對,這樣吧,大家再等等看,要是過了今天他們還不回來,大家明天再出發。我估計敵人很快會組織大規模的報復性炮襲和地面部隊的進攻,對我方的失蹤人員他們可能不會注意到。再說,他們可能正在回來的途中,要是錯過了,徒增傷亡就不好了。" 葛嘯鳴說:"說得沒錯,可能他們正在回來的途中,我們要是去了,沒碰上反而再增加傷亡,那就不划算。等一天吧。" 大家想想也是,只得放棄了出境救援,陷入了焦急的等待中。 夜晚的那一陣炮襲,打出的百十米死亡線,讓追趕過去的所有敵軍付出了慘重代價,幾近全員死亡。向前進帶著大家向村子對面的山腳下轉移後,剛離開還不到三分鐘,我方炮彈便嘯叫著飛了過來,大家緊緊地趴在地上,有一發炮彈落在了他們剛才藏身的那個土坡上,讓所有人都驚出了一身冷汗。隨之而來的落在村子中,炮彈爆炸的閃光照亮了夜空,敵人駐防的這個村子化為熊熊大火,瞬間毀滅。 大家不敢停留,不停地爬行著,直至炮襲停止,大家離得遠遠的,才松了口氣。 在接下來的轉移過程中,方自動地組織起來,藏在距離山腳懸崖下一叢灌木裡,與過來的人取得了聯繫,很快大家激動地形成了一個八人的戰鬥集體。 大家繼續向山腳的懸崖下慢慢轉移過去,同時不停地從死者的身上搜集彈藥。 從整體上看,他們這個臨時的戰鬥集體戰鬥力已是基本喪失,不堪一擊。但就是在這種殘酷的情況下,向前進跟馬小寶卻沒有捨棄大家,自顧逃離。 將六個傷員都集中在了山腳懸崖下後,向前進將他們分散藏好身,叫馬小寶警戒,自己再去前面一點的地方尋找其他傷員,他不想還有一個人因為他的粗心大意而留在敵後。 搜索了一陣,他向著一個有呻吟聲的地方摸過去。到了那聲音東側時,突然聽到黑糊糊灌木叢中有人喊:"同志,同志!"他趕緊擺過槍口,迅速臥倒,低聲問: "誰?"就聽到前方灌木叢裡有人低聲說:"你是偵察兵分隊的,我是突擊隊員,不要開槍。剛才我旁邊不遠好像有動靜,你去看一看是不是敵人退回來了,我不能動。" 這個戰士在撤離時被敵人打中身上好幾個地方,肩背、腰腿都中了彈,剛才昏迷過去後被炮彈的劇烈震撼驚醒了過來。有幾個殘敵往回爬,可能也受了傷,他聽到了動靜,苦於不能動,只能守株待兔。現在自己人來了,於是趕緊報告了敵情。 看到向前進搜索過去,他努力地叮囑了一句:"同志,小心點。" 向前進腳下濕泥鬆軟,順著那個突擊隊員的指引,正準備往西北方搜索。突然啪的一聲,有人在前面草叢中打了一槍,緊接著就是槍機的空擊聲,一連響了好幾下。向前進趁機跑過去,鑽進草叢,星月光下,看到一個人影在往後爬,似乎想要轉移。"什麼人?" 沒有回答,那人打了個滾,他趕緊開槍,將之擊斃。繼續摸索過去,正巧碰到一個敵軍朝著他這裡摸來,向他喊話。他又開了兩槍。 這樣來回搜索了好一陣,沒有再碰上其他人。看來村子前面除了他們,暫時沒有別的人了。他轉身去找那個倖存者,將他稍微做了包紮,攙扶著他,兩人慢慢往懸崖下移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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