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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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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笑:"那種草包你要是肯嫁的話,我立馬把眼珠子挖了,承認我張一鳴有眼無珠,看錯了人。" 白少飛問道:"琳兒,怎麼回事,什麼姓郭的?" "等趙副官把酒喝了,我再告訴你。"她望著趙義偉,笑道,"趙副官,給我一個面子吧?" 聽她這麼說,趙義偉不能再推辭了,端起杯子一飲而盡。她看著他把酒喝完,笑了一笑,也把自己杯裡的酒喝了,然後繪聲繪色地把義演時發生的事情訴說了一遍。大家聽到那個花花公子竟然說要補償張一鳴損失時,都忍不住笑了。 葉寒楓笑完,說道:"也難怪他作出這副財大氣粗的樣子,郭家確實有錢,戰前就是上海灘上有名的富豪。郭鴻志到了重慶之後,不僅做進出口生意,還是重慶一個大投機家,專門囤積緊俏商品,借機操縱市價,從中大發國難財。現在的重慶,正當生意不好做,發橫財的多是這些國難商人。" 白少飛說道:"現在誰不罵這些投機商,重慶的物價漲得這麼快,難民大量湧入是一個原因,但和他們囤積商品、控制價格也有很大關係。" 白曼琳說道:"現在國難當頭,老百姓生活艱難,這些人還忍心哄抬物價,真不知道他們的心是什麼做的?今天的重慶日報就登了一則報道,從北平逃難到重慶的一對年輕夫妻,孩子得了重病,需要一大筆錢做手術,可丈夫是個小學教員,收入很低,平時生活就很艱難,哪有錢給孩子動手術,走投無路之下,妻子瞞著丈夫當了舞女,想掙點錢給孩子治病。還沒等她把手術費掙齊孩子死了,當舞女的事也給丈夫發現了,這個男人覺得妻子給自己丟了臉,羞憤之下,跳了嘉陵江。妻子知道後,也跟著在丈夫跳江的地方跳了下去,至今沒找到屍體。報紙上描述的情景很慘,看得我直流眼淚,真的太慘了。" 姚紫芸說道:"我也有孩子,能夠體會得出那個妻子的心情,她當舞女實屬無奈,為了孩子,做母親的就是把自己賣了都心甘情願,那個教員太不體諒妻子了。" 白少飛說道:"別怪那個教員了,他也很可憐,孩子死了,妻子又當了舞女,對他也是雙重打擊。怪只怪發動這場戰爭的日本人,還有那些發國難財的奸商。" 白敬文憤然道:"這些奸商,他們玷污了重慶這個抗戰首都,侮辱了國人的抗戰精神,他們真正是民族的敗類,與漢奸何異?" 趙義偉忍不住了,罵道:"他——"他本來是想罵"他媽的",剛說了一個"他"字,猛然想到這一家人都是文化人,自己這句話太粗魯,硬生生地把"媽的"兩個字咽回了肚裡。一桌人都望著他,等著他說下去,他半路把話收回,再說就有點底氣不足了,"他們真該像漢奸一樣被槍斃。" 張一鳴沒理他,對葉寒楓說道:"你的機械廠情況還好吧?" "勉強維持而已。"葉寒楓歎了口氣,"現在原材料匱乏,投機商又大量囤積以待高價,抱著錢都不一定買得到,除非你出大價錢,可價格太高了我這裡成本又過不了關。我已經決定跑一趟緬甸,帶幾車原料進來。" "你自己帶車去嗎?聽說滇緬公路很艱險,路上不好走。" "我先坐飛機到仰光,在仰光買10輛卡車,然後再買10車原材料,回來的時候我跟車回來。這10車原料夠我用好幾年了,省得以後到處求爹爹告奶奶。" 張一鳴一直在前方,不瞭解行情,聽了不以為意。白少飛聽了有點驚異,說道:"10輛卡車,你的手筆不小啊,現在一輛卡車的價錢可是戰前的幾倍了。" 葉寒楓笑道:"我哪有能力買10輛卡車,我現在的資金,也就夠買那點原料。這事本來是商業秘密,不過都是自家人,我也不瞞你們。我有個同學在政府任高官,他的部裡要買10輛卡車,他正好管這事,因為是老同學,平時私交不錯,他才把這個差事交給了我。這可是很多人拼了命都爭取不到的好事,我只需辛苦一趟,連運費都不用出就從緬甸拉一批材料回來,到時候把材料一卸,把車子洗乾淨交給政府就完了,節約的運費和材料差價足夠買兩輛車了。" 白少飛笑道:"你得不了這麼多吧?" "這個自然,人家也不能白把這個好事給我。我答應了他,事成之後,我給他一輛卡車的錢。" 姚紫芸笑道:"還是他好,坐在家裡動都不用動,輕輕鬆松就進了一輛車。" "這還是老同學,換了別人,一輛車還不一定能行呢。這是一本萬利的買賣,想做的人多得很,你不幹別人還想幹呢。" 白敬文搖頭道:"這個世道,唉,都變成什麼樣了。" 葉寒楓醒悟到姨父是個正直的學者,張一鳴是在前線出生入死的軍人,在他們面前大談生意經實在不妥,自己一時高興,把這一點給忘了。他拿起筷子,笑道:"大家吃菜,別光顧著說話,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白敬文滿腹感慨,但怕說出來掃大家的興,忍住了。這時,一個女招待端著酸菜魚頭湯進來了,她一進門就看見了白曼琳,登時呆住了,臉上現出羞愧與難堪的表情,一副進退不得的樣子。葉寒楓看她站著不動,說道:"你怎麼回事?還不快端過來,站著幹嗎?" 白曼琳正嘰嘰嘎嘎地和張一鳴又說又笑,聽到葉寒楓的話,扭頭一看,不覺一愣,驚訝地說道:"虞歌?" 虞歌的臉色發白,嘴唇抖動著,幾乎要哭了出來。白曼琳急忙站起身,推開椅子,上前接過她手上的湯碗放到桌上,拉著她坐下,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我還以為你隨學校到川南去了。" 她搖了搖頭,黯然道:"我早就退學了。"她似乎不願多談,站起身說道,"我還得去端菜,耽誤久了會挨駡的。" 白曼琳拉住她說道:"你別急,我會跟老闆說是我要你留下來幫忙。你告訴我,你到底出了什麼事,也許我可以幫你。" 她慘笑了一下,說道:"我沒事,不過是家裡太窮,不能上學了,得出來做事掙錢養家。" "你父親呢?" "他所在的那家工廠在大轟炸的時候被炸,破產了。我父親一直想重新找份工作,可是現在重慶的失業人口多得很,年輕人都難找到工作,他就更難了,人家一看他的年紀,問都不問就打發他走。我沒辦法,只好自己出來找事做,本來想當個文員什麼的,可是沒有大學畢業證,人家根本不要,眼看著家裡連房租都付不起了,我只能到酒樓來當招待,現在都還沒敢告訴父親,怕他難過。"她說著,眼淚流了一臉,急忙掏出手絹擦了擦。 白曼琳滿心同情她,安慰道:"你別難過,讓我想想辦法,我一定會幫你。" "謝謝你。"她沒抱多大希望,經歷了太多的磨難,她對生活已經沒有幻想了。 葉寒楓突然開了口:"小姐,你父親以前在工廠裡做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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