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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他沒有搭茬兒,而是抓住了她正要去夾點心的筷子:"你不要再吃了,再吃要傷胃了。"

  "表哥,我就吃你一點小吃,你不要這麼肉痛吧。"

  "只要你願意,就是吃我一輩子我也高興,但現在不能再吃了。"

  她笑道:"到底是將軍,令行禁止,我要是不聽,你會怎麼處置我?"

  他哭笑不得:"關你一個月禁閉。"

  她咯咯地笑:"真可怕,還好我不是你手下的兵。你那裡有女兵嗎?"

  "有。"

  "你對她們也是這麼凶巴巴的嗎?"

  "你問這個幹什麼?難道你真想到我的部隊去?"

  "我才不來呢。"她說道,"到你那裡當兵,沒准哪天真被關了禁閉,不但沒人心疼,人家反而會稱讚你鐵面無私。現在這樣多好,我不聽你的,你也拿我沒辦法,連責備我只怕別人都會說,'張一鳴,別欺負你妹妹。'"

  他大笑,跟她在一起,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愉快。她終於推開了面前的盤子,說道:"不吃了,我的肚子還真有點脹了,得出去走一走,幫助消化。表哥,我們到哪裡去玩?"

  "你說吧。"

  "陪我去逛街怎麼樣?我想去首飾店看一看有什麼項鍊可以配我的新裙子。"

  "可以。"

  "你真的願意去?"他答應得太爽快了,出乎她的預料。

  "為什麼不呢?"

  "男人通常不願意陪女人逛街,我的三個哥哥可以陪我出去吃東西,或者出去玩,但就是不願意逛街。大哥在和大嫂戀愛的時候還願意去,一結婚就不肯了,偶爾被大嫂硬拉著去,那樣子就像被押赴刑場。我想你肯陪我,不是因為願意,而是不好意思拒絕吧?"

  "不是,"他坦白地說,"我要是不願意陪你,我不會答應。"

  "你以前那個女朋友,你陪她逛過嗎?"

  "逛過一次,還沒逛完我就回去了。"

  "為什麼?"

  "她想買衣服,三件衣服試了半個多小時還沒決定要哪一件。我實在等得不耐煩了,就把我的勤務兵留下來替她拿東西,自己回去了。"

  "你真這麼做了,難怪她要抱怨你不懂得女人。"她笑道,"待會兒我們去逛鼓樓大街,我要是讓你等久了,你不會把我也扔下跑了吧?"

  "那不會。要是等久了,我把那幾件全買下來,你自己回去慢慢挑。"

  但這種境況並沒有出現,他興致勃勃地陪著她走了一家又一家店鋪。在一個首飾店裡,白曼琳看上了一串石榴石的項鍊,正戴在脖子上試一試效果怎麼樣,女店員為了做成生意,對張一鳴說:"長官,這條項鍊很適合您太太,她戴起來太漂亮啦。"

  白曼琳的臉一下就紅了:"你胡說些什麼?我是他妹妹。"

  "對不起、對不起,我弄錯了。"女店員忙道歉,心裡卻說,騙誰呢,你不是他太太,肯定就是他的情人,哪有哥哥看妹妹用那種眼神來看的。

  張一鳴幾乎從心裡笑了出來,雖然白曼琳沒要那串項鍊,他還是暗中記下了店鋪的名字,決定自己另外抽時間把它買下來,等將來有機會送給她的時候,再好好跟她開開玩笑。

  六

  他們回到白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白少琛正在客廳裡陪著一個年輕人說話。那個年輕人約有二十二三歲,穿著白色短袖襯衫,白色西褲,一張長條臉像女人一樣嫩白,雙目斜飛,頭髮上抹著髮乳,頗像一個戲臺上的小生。看到白曼琳,他的眼睛亮了,隨即從沙發上站起來招呼她。她笑道:"林先生來了好久了?"

  "我來了快一個小時了,今天沒什麼事,想早點來跟你們聊聊,沒想到你不在。"

  "我陪表哥到夫子廟去了,他很久沒回來了,想去看一看。"她對張一鳴說,"這是中央信託局林處長的公子,林俊傑。"

  他彬彬有禮地說:"張將軍,久仰大名,今天能見到你,真是太高興了。"

  "客氣了。"張一鳴說道,"林先生在哪裡高就?"

  "我大學剛畢業,家父要我去美國哈佛大學深造。"他又對白曼琳說道,"白小姐,我堂妹也要和我一起去,不如你也去哈佛念大學,大家在一起,彼此也有個照應。你要是願意的話,我可以讓爸爸幫你,他有個同學是哈佛經濟學院院長,以你去年的成績,應該沒有問題。"

  張一鳴心裡明白,自己的情敵來了。他機警地看著白曼琳,注意著她的表情。白曼琳毫不在意地笑道:"我現在去美國,爸爸不會同意。再說我也不想去哈佛,我將來要去劍橋。我二哥在那裡,他可以照顧我。"

  張一鳴心裡一寬,而林俊傑的臉上顯出失望的表情,他沒有說話,默默地看著她。他愛她愛得快要瘋了,可她還是這麼拒他於千里之外,無論他怎麼努力,始終不能越雷池一步。

  白少琛打了個圓場:"林先生還是學經濟嗎?"

  "是的,家父想讓我以後到信託局工作,不然去中央銀行也可以。"他炫耀地笑道,"家父和宋行長私交不錯。"

  白曼琳笑道:"聽說美國的羅斯福總統是從哈佛大學畢業的,你跟他成校友了,將來可以去白宮。"

  這一箭正中靶心。林俊傑臉色尷尬,看了看她的臉,她一臉的天真。正好牆上的西洋掛鐘當當當地響了五下,她說道:"已經5點鐘了,我得去換衣裳。林先生,失陪了。"

  張一鳴也說:"我要去洗個澡,天氣太熱,身上全是汗水,衣服都濕透了。"他對林俊傑點了一下頭,"對不起,我失陪了。"

  除了在戰場打仗,他平時一向講究軍容整潔,現在更不用說,越發注重了。洗完澡,他仔細地刮了臉,換上一套熨得筆挺的軍服,又用手帕把手槍和短劍精心擦拭一遍,配在身上。最後,他穿上連馬刺都擦得閃閃發亮的長靴,走到鏡子前照了一照。他照鏡子不過是看看自己衣著是否整齊,並沒有一絲顧影自憐的醜態。

  他按照請客的時間準時下樓,這時已經到了十幾個客人,或坐或站,三三兩兩地在談天。白家父子忙著接待陸續到來的客人,姚紫芸穿著一件繡有梅花的白色無袖旗袍,在陪著幾個女客說話,但他沒看到白曼琳的影子。

  來的客人大部分是他認識的,很快他就被幾個正在討論中日關係的客人拉了過去,當他聽到中央大學政治系主任何崇大談"中國和日本之間,一直都這麼磕磕碰碰,大不了通過談判,簽個協議就完了"時,心裡很不舒服,說道:"不打而求談判,我想請教何主任應該怎麼談?"

  "我看只有犧牲小我而顧全大我,誰讓中國是個弱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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