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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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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0日的空戰,中國的天空又閃出了兩顆耀眼之星。廣西藉空軍少尉梁志航,在油、彈兩盡之際,駕機勇撞日機,血灑長空。第4大隊飛行員陳懷民也撞毀日機一架,後跳傘帶傷歸返。至此,這位21歲的戰士已三次掛彩,先後擊落敵機5架,成了中國新銳空軍的化身。 9. 中國空軍送給日本天皇的「厚禮」 4月的武漢,春風和煦。 蔣介石坐在院中籐椅上,和夫人輕語著。 遠處,東湖水清波蕩漾,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道道金光。 近處,珞珈山綠草鮮花竟相吐綠鬥妍。 要不是晚間偶有空襲,要不是沿街的沙壘、崗哨和潮水般湧來的難民、傷兵,眼下該是令人難忘、令人心醉的花季。 「大令,知道這山為什麼叫珞珈山嗎?」宋美齡看著幽靜的庭院小徑,饒有興致地問道。 「嗯」,蔣介石心不在焉地哼哼道。自「二·一九」大空戰以來,日本人的飛機來得少多了,他休息的不錯,防衛武漢的軍、政方案也在順利進行。當然,更令他興奮的是,幾天前,他又被重新任命為國民黨總裁。手中的權力一下子又急劇地膨脹了,看來他的力量還是穩當的。 「其實珞珈山原來叫洛家山,只是後來人們嫌它太土氣,所以……」宋美齡在炫耀著她不知從哪裡剛聽來的消息。 「後方的穩固實在是當務之急。一個國家的戰時首都,如果每天都不能保持太平,那麼軍心、士氣何以維繫,國際形象又該如何?空軍是有戰鬥力的,不能光等著挨打,還是應該出擊出擊。」 蔣介石盯著遠處的東湖,另有所思。「大令,你在聽嗎?」宋美齡一聲輕語,把蔣介石又拉回到現實中。 「聽著呢,聽著呢。美齡,我要打個電話,你先坐坐,啊,坐坐。」說著,他起身向屋裡走去。 錢大鈞放下電話,一時也沒了主張。他接任航空委員會主任一職時間不長,可中國只有近300架飛機,而對手卻有上千架。這一點他還是很清楚的。眼下應付都應付不過來。還要主動出擊,他感到有些麻煩。可在他給蔣介石當侍從室主任的日子裡,已摸透了蔣介石的脾氣:「他要你跳火炕,你就不能繞過去。總裁的吩咐,我只能想著如何去辦,而絕不能再琢磨該不該辦。」 中國空軍各機場再次奔上忙下地緊張起來。 4月21日,一條意外得到的消息,驚得錢大鈞冒出一身冷汗。 這天,孝感前線機場的一架試飛戰機,歸航時意外擊落1架日軍雙座偵察機。機骸中,一具死屍身上的金質領章引起了情報人員的注意。日空軍將官一級的人親自實地偵察,以往可不多見。翻譯了作戰日記後,情報人員趕忙向武漢報告。 4月29日是日本天皇的壽誕,取名「天長節」。日本陸、海軍航空兵計劃在這一天大規模空襲武漢,作為向東海島國上天皇祝壽的禮炮。可幾天前,遵照蔣介石的意思,武漢外圍的空軍已大部被派出。其中中、蘇空軍各1個大隊原計劃轟炸海外三灶島上的日空軍基地,可大雨把他們擱在了南昌。如果到了那一天不能有效地擊潰日本空軍,武漢的天空不能以中國人的勝利告終,那他錢大鈞可沒好日子過,那時,蔣總裁可不會管是誰把飛機派出去的。 軍情似火,錢大鈞一面向軍委會報告,一面連夜召開空軍緊急會議。一封封電報,一個個電話,飛向各處空軍大隊:「速返武漢!」「火速回漢!」這一切都完後,錢大鈞抹了把額上的冷汗,竊竊自語道:「我錢某人可沒有諸葛亮的本事,再說日本人懂空城計嗎?」 4月末,千島之國日本櫻花初綻,春意漸濃。4月29日,雖然只是個星期五,但這一天卻非比尋常。當太陽照上東京街頭,「君之代」國歌瘋狂地響遍全城時,整座城市便被歌聲、歡呼聲、鞭炮聲和噪雜的人聲攪攏得騷動不寧。人們早已停下了活計,停下了一切正常的生活,走出家門湧上街頭。警察、街區治安員推搡著擠亂的人流,惡狠狠地咒駡著,踢打著。身著戎裝的軍人三五成群,目光驕傲地注視著周圍的一切。在這座城市裡,青年男子已不很多了,他們很為自己身上散發著的朝氣和力量而自豪。 代代木閱兵場,早已搭起了彩台。彩台的兩側,太陽旗插得遍地都是。精心挑選的陸、海、空三軍儀仗隊隊員,像一塊塊整齊的鐵板,精神抖擻地立於台前,一雙雙眼中閃動著晶瑩的淚花。 身後,市民們擁著、擠著,都想爭睹一下大和天神的風彩,當天皇一身戎裝,手戴雪白的手套,騎著高頭大馬步入閱兵場彩門時,國歌大作,歡聲如潮,整個閱兵場像爆開的水鍋。上千年的天皇制,已把天皇神化了,在普通人眼裡,天皇是天照女神派來日本列島的使者。他具有無尚的力量,能拯救大和民族脫離苦海,奔向繁榮。他甚至連姓氏也沒有,神聖的天皇是不能有姓的。他不能苟同於芸芸眾生,即使內閣大臣也不例外。他具有無邊的權力,他可以讓他們為他而生,也可以讓他們為他而死。 裕仁站在臺上,看著威嚴齊整的受閱隊伍,聽著振奮人心的「卡卡」腳步聲,心情激動、豪邁。正是這支軍隊,正在實現著他歷代祖輩都未曾實現的夢想。正是他們,給他帶來了耀眼的輝煌,也使大和民族萬民子孫頂禮膜拜,更加瘋狂。天上,一架架銀白色的戰機,編織著嚴整的隊形,掠過閱兵場。引來人群一陣陣更加激動的歡呼、喝彩聲。裕仁平靜的臉上終於現出了笑容,一雙眼睛充滿贊許。他相信這只離天神最近的鷹,一定會更加兇狠地撲啄敵人,一定會給他和他的萬民帶來更多的喜悅和勝利的瘋狂。 中國的抗戰首都武漢,也沉浸在一片喧囂、沸騰之中。滿天轟鳴的機聲、震耳的槍炮聲、穿梭飛舞的機影、槍彈,構成了一幅驚心動魄的交響曲。中國空戰史上規模最大的空戰激戰正酣。 滿天的機影,漫天的硝煙,炫目的閃光,遮住了藍天白雲,掩住了太陽,日軍航空隊憋了2個多月,今天一撒手,就把70多架戰機投入武漢空戰。中國空軍在家鄉父者面前不敢怠慢,武漢外圍中、蘇混合編隊70多架戰機盡數升空。太精彩、太激烈、太悲壯了!武漢人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天空中烈焰噴吐,黑色戰機令人眼花繚亂地飛舞著,穿梭著…… 4大隊又參戰了。幾乎每次大的空戰,人們都能看到他們矯健的身影。半月前,他們剛剛參加完徐州會戰,今日又馳騁武漢上空。李桂丹犧牲後,毛瀛初又頂上來,接替了大隊長一職。小夥子雖然年輕,卻是個帥才,上任2個月,中國人、日本人都感到4大隊這柄劍毫無銹蝕,仍是那麼鋒利,那麼無敵。 隊員劉宗武向著不遠處的戰友陳懷民打了個手勢,隨毛大隊長撲向佐世保航空隊機群。在南開讀書時,他是個倍受姑娘青睞的籃球場上的驍將。球場上冷靜、勇猛看來已融入了他的空戰技術。來到4大隊後,很快他就成了主力飛行員。這個身材魁梧的天津小夥兒顯然喜歡在敵機群中發揮自己的才能,就像在球場上。當他撲入日機群,眼望四周一團團「太陽」時,他毫無懼色,輕靈地上下翻飛、左右躲閃,並抓住時機咬對手一口。一架日驅逐機很快在他的槍口下化作一團黑煙、一隻火球。 「夠本了,再打就算白賺。」他心裡念叨著,突然,幾發子彈打得他座椅背上的護板叮噹作響。「嘿,這玩意行!」他樂了,一個小角度急轉,把背後下黑手的那架日機讓到前面。當日機被他緊緊套住時,他咬著牙罵道:「媽的,該你狗×操的嘗嘗老子的厲害了!」一串槍彈,打得敵機像是被扭掉了腦袋的烏鴉,向下栽去。可還沒笑出聲,險惡的一幕讓他們失聲驚叫:「懷民,小心!」 右下方3000米高度上,陳懷民已被5架瘋狂的日機團團圍在核心。 1分鐘前,陳懷民也有所斬獲,可他幾乎立刻招來了幾隻紅了眼的惡狼的圍攻。今天一上天,他就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機身上標誌戰績的小星星要有所增加。也許是一顆兩顆吧。雖然半月前撞毀日機時留下的腿傷還沒好利落,可他感覺不錯。他相信,在天上廝殺,有時就是憑著自己的感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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