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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3

  ——忽然覺得,自己要寫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就像這名足可以做我父輩的老軍人,老首長。他的故事便是一段傳奇,他曾在對越戰役中浴血奮戰過,一位即將晉升為將軍的老兵與一位涉世未深的毛頭小兵零距離對話,這本來就是一段難以令人置信的事,這件讓人驚奇的故事可以讓我寫成一本厚厚的書。

  老首長的話絲毫沒有引起我的共鳴。

  在得知此次而來不是接受處理我便如釋重負,為自己慶倖,我終於可以安心地從部隊回到老家了。

  而最重要的是,我可以與錢歆有一次浪漫而又纏綿的告別儀式。

  也可以與我朝夕相處的戰友兄弟在退伍之時來一次號啕大哭式的擁抱。

  也不知道他的話講了多久,也許,他的話講完了,或者,他講夠了,他就沉默下來。慢慢地翻著那本我寫的材料細細閱讀,而我,仍然打著自己小小的算盤,思考著自己的事情。

  那名牛哄哄的少校又進來了,讓我跟他走,他有事情找我。我很疑惑,怎麼我成了如此重要的人物,讓他們這樣頻頻找我。

  老首長抬起頭來,笑眯眯地看著我露出奇怪的表情。

  那是善意的笑。

  那是關心的笑。

  那是父親對兒子一樣的笑容。

  我更加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了。

  我被帶到隔壁的另外一間會議室,張少校對我說,接到上級命令,我們支隊必須迅速在最短的時間內組建一支機動部隊,以應付監獄隨時而來的突發事件,經上級考慮,你被調到機動大隊任書記員一職。

  什麼?我一聲驚呼。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哈哈……張少校得意的大笑起來,似乎看到範進中舉一樣,看到我在軍中的命運突然被改變,無法相信這到來的事實。

  可是,張少校錯了。

  王小勇自王少兵去世後,早已做好離開部隊的打算。

  和班長高向陽一樣,想一起早點逃離這個讓我們傷心的地方。

  對於繼續自己的軍旅生涯,沒有想到,也無法預料。

  況且這書記員的職務我也瞭解,無非就是和文書一樣的工作,只不過大隊比中隊的級別高,所以就將這一職務叫書記員。

  在張少校的大笑中,我輕輕說了一句:

  "我不想當什麼書記員,我只想退伍回老家!"

  張少校的笑容頃刻停止,他很驚愕,沒想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也沒想到我是這樣不識抬舉。他的臉色由剛才的晴朗變得陰沉起來。

  "想復員?想回家?不可能!這是命令!"他很暴怒,朝我吼起來。

  我冷漠地注視著他憤怒的表情,暗想,你平時不是很牛嗎?我就要復員,怎麼了?難道你可以阻止一個服役期滿的老兵退伍嗎?

  "我現在就走,回中隊去!"

  "你敢!你走我就處分你,關你禁閉!"

  "隨便。"我索性摔門而出。

  也許是我與張少校爭吵的聲音很大,或者是我摔門發出了一聲巨響。樓道裡頓時出現幾個軍人好奇地向我這邊觀望,然後我就在他們詫異的眼神中噔噔跑下樓。背後是那牛哄哄的少校咆哮的怒吼。

  有本事你永遠不要回來!

  我回來幹啥?我既然走了,就肯定不會回來。

  難道我聽你們的話去當那個鳥文書,等我的秘密被安然揭露出來,然後我就被你們這些當官的痛駡,被你們記大過,遣送回家嗎?那不是自尋其辱!王少兵已離開了部隊,我還待在這裡有什麼意思。

  還有,許多的戰友都馬上要走了,難道就留我一個人在這裡,那又有什麼意義?

  反正我已打定主意,對於首長們的安排,我是決不答應。我現在想的,就是離開這裡,回到中隊,等候復員。

  我就這樣從機動大隊的辦公樓裡跑出,穿過前面綠綠的一片草地,越過幾道開滿鮮花的花壇,從這寬大的操場向外跑去,向出口的大門跑去。

  操場上,幾輛汽車停在那裡,一群剽悍的士兵正忙碌地從車內卸下很多東西。看著我神情慌張地跑過,他們立即停住手中的活,驚異地注視著我。

  張少校的聲音從我後面遠遠飄來。

  攔住他,快攔住他!

  幾名戰士快速從卡車上跳下,向我飛似的追來。

  我愈發像馬達一樣加力,快速地向大門自衛哨奔去。

  我就是一陣風,呼地向前飄去,後面追我的士兵,被我遠遠甩下。

  以為我會寫點材料,就認為我是名弱不禁風的文人了,難道憑這幾個鳥人就可以把我追上,笑話!說句心裡話,這可真要感謝老熊,要不是在新兵連他那麼折磨我,我能有今天這麼好的體力嗎?

  我三下五除二就跑到大門口,只要撞過大門衛兵,我就自由了,就可以回到中隊,見到我那些鐵哥們鳥戰友,就可以與錢歆見面告別了。

  沒想到大門口中間站著兩個黑影,是攔路虎,等待著我的到來。

  我一個急停,定睛一看,發現前面的一個竟然是老熊。

  老熊穿著毛呢軍裝,紮著緊緊的腰帶,顯得精神抖擻。老熊沒有變,仍然是那麼黑,那麼健壯而冷漠。

  我們就這樣隔著十米開外,我注視著他,他冷盯著我。

  我發現他與他身後衛兵的臂膀上掛著糾察的臂章,我明白他就是來攔我抓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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