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度戒備(7)_付勇軍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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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部隊呈"一"字形靠近湖邊，戰友們紛紛踏進湖水，儘量把搜索距離延伸到湖中間，王少兵與班長人高馬大，腿長，總是蹚在最前面的水深處。我們幾個戰友將手中的木棍遞給他們，他們便伸手彎腰，用木棍將蘆葦和雜草一掃一撥，控制面積很大，我們班的幾個戰士說，看來長得高是佔優勢，要是我們幾個矮個子，蹚到他們身邊，水都淹到脖子那裡去了，哪裡還能進行搜索？

　　現在的季節雖然是秋天，可仍是很炎熱，大夥在湖水中行走，水珠四射，軍裝都濕透了，活像一隻只落湯雞，不過很是涼爽。

　　湖中間幾隻悠閒的野鴨，在我們的驚擾之下，呼地振翅高飛。我們順著湖岸逐漸分兩側搜去，開始還是樂呵呵的，可慢慢麻煩就來了，大家的身體突發奇癢，掀開衣服一看，媽呀！好大的螞蟥啊，每人的大腿、身上都爬著十幾條吸血的害蟲，足有二三十釐米長，這些螞蟥貪婪地吸著我們的鮮血，戰友們紛紛扒開自己的衣服進行查找，幾個戰士索性脫掉上衣，光著上身在水中行進。

　　正在我們幾個戰士警惕性鬆懈的時候，我們班搜索的前面，蘆葦葉突然一晃，湖邊嗖地竄出兩條黑色的身影，一條黑影瘦長瘦長，臉色發青，眼珠子因為恐懼而凸在眼眶之外；另一個人看起來矮小而壯實，圓圓的光頭短短的脖子，表情和他的同夥一樣驚慌失措。"犯人！"戰友驚呼，只看見這兩名犯人分成兩路，一名向岸上的草叢中狂奔，一名沿著湖岸淺淺的湖水向前拼命地逃跑。

　　啪！一聲槍響，在警告，同時也在報警。

　　嘩！戰士們追趕著犯人，水濺在身體上，臉上，眼睛上，發出巨響。

　　部隊迅速合圍，戰友們異常興奮，爭先恐後地向犯人逃遁的方向沖去，一眨眼功夫，那名登上岸的犯人就被武警戰士堵住了去路。犯人渾身濕透，宛如落湯雞一般，他眼睛佈滿恐懼，又於心不甘，就像一隻被鐵籠子關住的困獸，咆哮著想撕開鐵欄杆的禁錮，欲沖出這天羅地網，恢復到原來的自由之身。可法律終歸是無情的，也是公平的，你付出了什麼，就會收穫什麼。戰友們將犯人團團圍住，犯人四面楚歌，他感覺自己就像是戰士眼中的怪物，嗚咽悲鳴著想掙脫武警戰士的包圍圈，剛想邁腿沖出去，就被一名剽悍的戰士一個掃堂腿掃倒。就這樣，第一名逃犯乖乖被捕獲了，在黑洞洞的槍口下，這名犯人垂下沮喪的頭，如癩皮狗一樣絕望地趴在地上，等待他的將是法律的嚴懲。

　　而另一名瘦高的犯人，在暴露出來向前猛竄一段距離以後，突然失去蹤影。這個犯人是只狡猾的狐狸，把自己隱藏起來了。

　　我們班繼續順著犯人逃跑的方向向前行進，大家都不講話，彼此用手勢比畫著溝通，配合相互的行動進行搜尋。

　　沉默，小心翼翼。

　　天上的太陽明晃晃，毒辣地直射在我們的身上，汗水順著我們的臉龐流下來，伴隨著湖水淌到我們嘴邊，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我們用鋼槍上的刺刀，手中的木棍挑撥著葦葉與雜草，發出沙沙細小的聲音。

　　查找。哪怕犯人的一絲蹤跡，都不能放過。部隊一片寂靜，安靜得只能聽見戰友們的心跳。

　　部隊像梳子一樣仔細搜索著湖邊與附近田野裡的每一片樹木，草叢和蘆葦林，支隊長又指揮著戰士們對複雜可疑地形進行了多次的拉網尋查，可仍然沒有發現犯人的蹤跡。

　　我們班的戰士順著那名犯人逃跑的路線來回查找，前面是其他中隊在戒備，難道犯人飛上了天？

　　焦急在我們每個戰士的臉上顯現出來。

　　班長獨自一人在湖邊翻來覆去地查找，看出來他很自責，因為犯人是從我們前面暴露的，而我們不僅沒有抓住犯人，竟然還丟失了目標。

　　高向陽班長是一位嚴謹的軍人，對工作非常負責，就是在平時的訓練當中，他也是身先士卒，嚴格要求自己。在5年的軍旅生涯中，他進過教導隊，參加過對外訓練成果表演，還參加過多部影視劇的演出，做過支隊的訓練教員，代理過我們中隊的排長，可由於各方面的原因，班長不僅沒有提幹，而且和我一樣面臨著退伍的困擾。

　　看著班長永不放棄的情形，我們都默默加緊了對周圍地形的搜索。軍人把榮譽看得比生命還重要，如果我們在執行追捕的任務中因為鬆懈放跑了一名犯人，將是我們一生中最大的恥辱。

　　中隊長高強召集我們中隊的班排長在開會，看來是在研究對策，我們班的班長老高沒有過去，王海東過來輕輕叫了一下高向陽，可高向陽仍然置之不理，繼續埋頭對周圍的蘆葦與蒿草進行仔細的查找。

　　高強終於忍不住了，他是個暴躁脾氣，黑著臉向我們這裡吼道："六班長高向陽！集合！"

　　"到！"高向陽應道，可人停在原地繼續搜尋，仍然沒有到位。

　　"班長集合！這是命令！不能違抗命令！"高強繼續高聲吼道，整個部隊的戰士都把目光集中到高向陽的身上。

　　"現在的命令應該是仔細搜索犯人，如果犯人沒有抓捕到，我就違抗了命令，我寧願脫下軍裝離開部隊！"高向陽突然咆哮起來，嗓門比高強的聲音還大。

　　整個部隊一片寂靜。

　　中隊長比我還瞭解班長，這是個把軍人職責看得比生命還重要的老兵，他是多麼熱愛這身軍裝，就是在部隊經受過一次又一次失意時，仍然堅強地做好本職工作。在部隊獲得優秀士兵，訓練標兵，優秀排長，三等功臣等等榮譽，創造出作為一名士兵最大的輝煌！

　　高向陽出生在河南平頂山一個煤礦工人的家庭，父親是煤礦企業的一名幹部，母親是一名公務員，家庭環境優裕。高向陽在當第4年兵的時候，由於他在部隊的失意，父親便在家鄉找關係為他安排了合適的工作，只等他轉業回家就可以有自己新的生活，這是我們許多農村兵夢寐以求的事情啊！可高向陽不！他熱愛部隊，喜歡穿這一身警服！他固執地對父親母親說，只要部隊需要他，他就不會離開部隊。

　　就這樣，高向陽在部隊服役了4年、5年、6年，當過通訊員，班長，代理排長，支隊訓練教員，直到今天，許多提幹的機會與他擦肩而過，不是因為這方面的原因，就是因為那方面的原因，讓我們中隊戰士最大的心願無法實現，也讓指導員愁眉不展，為他憂心不已。由於部隊有規定，士兵服役6年，就應該轉為志願兵，可支隊名額有限，今年我們中隊沒有"指標"，所以，就連這最後一次的機會也"黃"了。班長高向陽在得知了這一消息後，說：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渴望能當上軍官與志願兵，因為這樣我可以留在部隊繼續工作，如果沒有機會也不要緊，脫下軍裝到地方上工作我照樣是一名好兵。人的一生中有了當兵的歷史，一輩子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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