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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一


  杜魯門氣憤極了,說:「這一切意味著麥克阿瑟擯棄了我的使臺灣中立化政策,而它卻熱衷於一項更冒險的政策。」

  中國共產黨發動了宣傳攻勢,說美國中立化政策實際上意味著美國要把臺灣變成一個軍事基地。麥克阿瑟宣稱臺灣是艘不沉的航空母艦。這樣可使北京和克里姆林宮介入朝鮮戰爭。

  麥克阿瑟火上澆油,他到東京後發表聲明,他宣稱:「這次訪問被那些過去一貫鼓吹太平洋失敗主義和綏靖主義政策的人公開蓄意歪曲了。我希望美國人民不要被狡詐的含沙射影、輕率的猜測和無恥謊言引入歧途。這一切是那些隱名埋姓的人們的慣用的伎倆,而那些遠在實際事件一萬英里之外的人們則在全國和全世界居心險惡地推波助瀾,大加傳播。這一切即使不是別有用心,在客觀上也是這個世界面臨大危難的時刻助長了分裂,破壞了人們對美國目標、制度和美國代表的信仰和信心。」

  杜魯門對這轟動一時的事件克制了,他本來可以解除麥克阿瑟的職務。但他知道朝鮮戰場的嚴酷性。被任命為駐朝聯合國軍(包括韓國軍隊)的戰場司令官的沃克中將,他雖然向下屬發佈了「寧死不放棄陣地」的命令。儘管如此。聯合國軍還是被趕回了釜山防禦圈,這證明沃克並不是一位理想的指揮官。麥克阿瑟也不信任他,他遠在東京控制指揮在朝鮮的地面部隊的作戰行動。因此,沃克工作更加困難了,仗打得很不理想。杜魯門總統經過調查,決定解除沃克的職務,由李奇微將軍接任。

  §仁川登陸的作戰計劃

  隨著美軍投入朝鮮兵力的增加,杜魯門對聯合國軍司令和遠東美軍總司令的麥克阿瑟說他是個不值信賴的指揮官。在總統心目中麥克阿瑟是個愛慕虛榮,夜郎自大,追求高官厚祿的五星上將。杜魯門對國防部長約翰遜也無好感,把他視為「病態」的人,早就想解除他的職務。所以朝鮮戰爭一開始,就本能地把目光轉向他信賴的幾位將軍。在杜魯門為馬歇爾和艾森豪威爾舉行午餐時,布萊德雷應邀出席。這是總統勸馬歇爾和艾森豪威爾重返軍界的第一步。

  杜魯門的意圖讓馬歇爾取代約翰遜任國防部長,要艾森豪威爾出任北約盟軍部隊最高司令,由布萊德雷接替麥克阿瑟。總統的深層意思是給在歐洲對峙中的美歐洲駐軍加上法碼,好像戰略重點仍然在歐洲,甚至存在突然爆發性。轉而對亞洲的朝鮮戰爭就退到次要地位了。馬歇爾對中國蔣介石和中國共產黨都能起到緩衝作用。可是這時在釜山環形防禦陣地上,大約部署五萬美軍和四萬五千名韓國部隊,共編為五個師兵力,是否能抵擋住攻擊過來的北朝鮮軍隊呢?杜魯門派他的巡迴大使哈裡曼飛往東京向安克阿瑟解釋美國對臺灣的政策,並徵求麥克阿瑟關於遠東各種問題的意見。

  在日本羽田機場,麥克阿瑟將軍的鼻子沒有被煙斗堵不通氣,他嗅出哈裡曼大使來的使命,他親自到機場迎接。他和哈裡曼坐一部車裡,玻璃是敞開的沒有隔音,他們的談話僅是一般性的。到了大使館的迎賓館開始會談。

  麥克阿瑟很強硬,他把手中一個煙斗拍在桌子上說:「總統和艾奇遜使臺灣中立化的決定不是發瘋就是背叛,要不就是二者兼有之。」說完在看他煙斗摔壞沒有?

  鬧得哈裡曼一時不好回答,半晌說:「總統對臺灣的政策是從全域觀之,另外也是當前的權宜之策。」他認為這樣說得也就夠明確的了。

  麥克阿瑟是個個性非常強的人物,得到各方面廣泛欽佩。他還以富有獨立精神而著稱,他和馬歇爾不同,他不像個規規矩矩的士兵那樣絕對服從三軍統帥杜魯門的命令,更不用說溝通思想了。他老是以一種抗上的勁頭兒出現。他說:「我認為我們粗暴而輕率地對待蔣介石並沒有改善我們的地位。我並不認為我們在應以何種方式處理臺灣和蔣大元帥的問題上取得了完全一致的意見。」特用他在臺灣時國宴上的對蔣介石的稱呼。

  哈裡曼有些坐不住了,好像他們談僵了。他只有一無所獲地站起身來回華盛頓了。他是個富商巨賈,有著長期外交生涯,甚至和斯大林打交道也無所畏懼,但他同這位麥克談話,有時十分謹慎怕挨杵。由於他彬彬有禮,再加麥克阿瑟的判斷力使他意識到,他現在並不是與一位普普通通總統傳活人打交道,他首先把總統的話說了出來,要對方不能等閒視之。

  從表面上來看,麥克阿瑟嚷上幾句,還能坐下來說幾句,要是和一般人相談,他從來是坐不下的,就如同在前線戰壕裡指揮作戰一樣。他滔滔不絕的談論他的戰略:必須儘快消滅北朝鮮部隊,以防止俄國人和中共決定大規模地增援,時間是主要的,必須爭取時間,否則,未來即使不是災難,也將困難重重。他相信,儘管中國人、俄國人在北朝鮮的冒險中慫恿並裝備了北朝鮮人,但他們並不希望介入一場全面戰爭。

  麥克阿瑟卻在這時走到哈裡曼身邊,握住對方的手說:「但我接受了總統的立場,照此行事。」

  哈裡曼用雙手握住麥克阿瑟的手,他感到能在五星上將嘴裡討出「照辦!」就完全可以向總統覆命了,他知道麥克阿瑟是塊鋼,一時砸不扁的。

  「但我並不完全心悅誠服,總統和艾奇遜。」他鬆開哈裡曼的手說,「作為一個軍人,我將服務從總統那裡接到的一切命令。」最後他把一份密件交給哈裡曼,帶到五角大樓交給布萊德雷將軍。

  哈裡曼和麥克阿瑟單獨交談八個小時,兩次在就餐時敘談,但在他轉身回到華盛頓時,麥克阿瑟又匆忙地點燃起另一顆定時炸彈的導火索,屆時美國「 5 1屆參加對外作戰老兵大會」將在芝加哥舉行,他接到在大會上進話的邀請,他說軍務在身,沒經總統同意不能外出,他拒絕了。然而,他通過日本官方陸軍通訊設施發出一封在大會上宣讀的信。他的信中提到再敏感不過的問題了,好像在捅蜂子窩。在講述了臺灣的戰略意義之後,他寫道:

  臺灣落到這樣一個敵對國家的手中,就好比成了一艘位置理想,可以實施進攻戰略的不沉的航空母艦和潛艇支援艦,與此同時,還可以挫敗沖繩和菲律賓友軍的防禦和反攻作戰行動。那些鼓吹太平洋綏靖政策和失敗主義的人提出的乏味的論點是:如果我們保衛臺灣,我們就會疏遠亞洲大陸。沒有比這再荒謬絕倫的了。說這些話的人不瞭解東方。他們不理解東方人的心理狀態是尊重和服從富有進取心的、堅定而有活力的領導,而最反對那些膽小怕事和優柔寡斷的領導人。這些人還低估了東方人的智力水平。

  這封信透露給新聞界,使杜魯門總統和艾奇遜大為吃驚。杜魯門立刻召集會議。這時哈裡曼剛到華盛頓,他打給總統電話說:「麥克阿瑟改正他的錯誤,不會再犯,服從總統指揮!」

  杜魯門幾乎是喊著說:「太可恥了!是騙子,十足騙子。」當艾奇遜和五角大樓的將軍們走進總統白宮橢圓形辦公室時,總統閉著發白的嘴唇,沒有像往常那樣打招呼,大家也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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