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彈痕Ⅱ風雲際會 | 上頁 下頁
七四


  朱建軍凝視著眼前這個只是十幾個小時不見,就徹底失去了光澤甚至是失去了生命希望的女人,只是十幾個小時,她就徹底枯萎了,因為她的陽光與愛情,都被她給親手毀滅了。

  朱建軍小心的隱藏自己眼睛裡的關懷和憐憫,輕聲道:"我要走了。"

  "哦,"雅潔兒茫然回應道:"你慢走。"

  朱建軍道:"從今天開始,我就要離開第五特殊部隊了。"

  "嗯,你又要執行任務嗎?"

  她根本就沒有聽到自己在說什麼,現在她就是一個充耳不聞,眼不能視的傀儡娃娃,她只是呆呆的坐在床上,死死的抓著三封已經被淚水徹底打濕的戰俠歌寫給她的信。她的兩隻眼睛只是一直落在一小盆野花上,那是戰俠歌在沙漠裡找到的野花,誰能想到它的生命力竟然如此頑強,雅潔兒只是把它放在有水的花瓶裡,在一周後她就驚訝的發現,這株已經乾枯的野花,竟然又在她的房間中徐徐展開了自己的身體,綻放出一縷屬￿粗獷大漠的芳香?!

  這株野花可以枯木逢春,她一直小心的養護著它,準備在戰俠歌回來的時候,把它當成一份驚喜送到自己最心愛的男孩面前。

  只是,這株野花依然嬌豔,依然散發著幽幽的芬香,她心愛的男人,卻在哪裡?!

  "我已經不再是第五特殊部隊的教官了,在我走出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大門的那一刻,我的檔案就會被全部銷毀,我就再也不是中國軍人了!"

  "嗯,不是軍人好啊!"雅潔兒呆呆癡癡的道:"不是軍人就不用上戰場,也不用天天喊著什麼口號,更不需要壓抑自己的熱情和人性,對著孩子去揮舞屠刀了!"

  說到這裡,傷情的淚水再次從雅潔兒原來如暗夜星辰一樣明亮,現在卻蒙上了一層陰霾與絕望的雙瞳中瘋狂的湧出來,她無輕的抽搐著,她無聲的哭泣著,那種楚楚可憐,那種傷心那種悔恨,真的足以激發出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男人內心深處的保護欲望。

  突然間她的腰被一雙大手緊緊抱住了,雅潔兒睜大了眼睛,她還沒有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就被擁進一個堅硬卻溫暖的懷抱裡,她想用力掙扎,可是朱建軍就在她耳邊的堅定誓言,卻讓她眼睛裡的熱淚更加瘋狂的湧出來,"雅潔兒,你聽著,我會幫你把他帶回來!賭上一個男人的尊嚴,我一定會把戰俠歌完整無缺的送到你的面前!"

  戰俠歌!

  這三個字就好象是有魔力一般,一下子就把雅潔兒震醒了!

  "雅潔兒,告訴我,你相信我的承諾嗎?告訴我,你相信一個男人對你的誓言嗎?!"

  雅潔兒睜大了雙眼,不敢置信的望著眼前這個把她緊緊抱在懷裡的朱建軍教官,感受著他身體裡那股不斷翻湧,已經近乎沸點的血液,聆聽著他越來越強烈越來越有力,猶如戰鼓轟鳴的心跳,雅潔兒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那麼,就請你為了重新見到戰俠歌的那一天,能夠向他展露你最美麗的笑容,能夠讓那個笨蛋小子瞬間被你的驚豔徹底射穿心臟,請你保重自己……好嗎?!"

  雅潔兒癡癡的連連點頭,她必須承認,她被一股強大的根本無法抗拒帶著燒灼熱度的力量給折服了。而且她更願意相信,眼前這個正緊緊把她抱在懷裡的真正男人,這個第五特殊部隊中要不是遇到同一界的龍建輝教官,就有很大可能會成為獠牙的優秀軍人,能夠把自己心愛的男人帶回來!

  雅潔兒熾熱的淚水滲透了朱建軍本來就不厚的外套,這些溫溫熱熱的眼睛,卻燙得朱建軍幾乎要放聲狂呼。他低下頭,用哥哥對待妹妹的方法,在雅潔兒額頭上留下一個安慰的輕吻,在這一刻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的聲音是那樣的嘶啞,他嘶聲道:"我走了!你放心,在我找到戰俠歌的那一刻,除非敵人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否則就沒有人能再傷害到他!"

  伸手狠狠推開了雅潔兒,朱建軍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雅潔兒的宿舍,宿舍的大門被他"砰"的一聲關住了。

  朱建軍不敢回頭,他怕自己一回頭,再看到雅潔兒那梨花帶雨的楚楚可憐,他就再也捨不得走。他也知道,就算自己回頭,就算他願意留下來,也無法再幫助雅潔兒什麼。這種明悟和無力感,讓這位僅次於獠牙的第五特殊部優秀軍人,胸口怎麼都壓抑著一口悶氣。

  他站在雅潔兒的宿舍外,他想放聲狂吼,可是張大了嘴巴,怎麼也喊不出來。最後他從懷裡慢慢摸出了一封沒有署名的情書,他就站在雅潔兒的宿舍門外,慢慢撕碎了那封情書。

  一片、兩片、三片……

  朱建軍將情書撕成了無數碎片,他又將這些碎紙片小心的放進了自己的衣袋中,他甚至彎下腰,從地上拾起了落在地上的紙屑。

  看到自己暗戀了幾年的女人,卻因為另外一個男人,因為自己曾經親手訓練的學生而動情,他甚至連出手競爭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徹底清理出局。這種痛苦明明已經讓他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但是他是第五特殊部隊訓練了十五年的超級精英,就算是在這種情況下,他仍然會本能的控制著自己的,讓自己的身體不去發顫,讓他甚至可以用一種"冷靜"的態度,消除一切可能留下的"罪證",讓他就算想放聲狂吼,也會因為狙擊手的生存法則,而喪失了人類這種感情宣洩的方法。

  這種無奈的清醒讓他鬱悶得只想長歌當歌,讓他痛苦得只想讓他給自己臉上反反正正十幾個耳光。在這個時候,朱建軍突然明白了自己和戰俠歌的區別,戰俠歌在戰場上雖然夠冷酷,可是他至少還是一個有血有肉有陽光笑容的男人,而他自己卻已經是一台從小在第五特殊部隊訓練成長的戰鬥機器,就算是愛了恨了痛了,也只是把它們深深放在自己的內心最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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