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超限戰 | 上頁 下頁 |
二五 |
|
與以往戰爭造就戰法的程式相反,這種大戰法一經誕生,勢必將造就出一種既包容又超越所有影響國家安全之維的全新戰爭型態。而它的原理拆開來看並不複雜,只是簡簡單單的兩個字:組合。「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不論二或是三還是萬物,都是組合的結果。組合才有豐富,組合才有千變萬化,組合才有多樣性。組合使現代戰爭的手段增至近乎無限,從根本上改變了既往人們賦予現代戰爭的定義:用現代武器和作戰方式進行的戰爭。這就是說,手段的增多在使武器的作用縮小的同時,也使現代戰爭的概念獲得了放大。在一場從手段選擇到戰場範圍都極大延展了的戰爭面前,那種僅憑軍事手段就想迎取勝利旭日的願望,恐怕大半會在「只緣身在此山中」的癡迷下落空。眼下,所有懷有勝利野心的軍人和政治家們,要做的就是擴張視野,審時度勢,憑藉大戰法之杖,撥開傳統戰爭觀的迷霧——去山那邊迎接日出。 ◎第五章 戰爭博弈的新著法 21世紀的戰爭藝術大師將是那 些以革新的方式重新組合各種能力 以達到戰術、戰役和戰略目標的人。 ——伊爾·提爾福德 一切都在改變。技術的爆炸,武器的更新,安全觀念的拓展,戰略目標的調整,戰場界限的模糊,非軍事手段和非軍事人員捲入戰爭的範圍和規模的擴大……當所有這些變化都聚焦于一點時,我們相信,戰法革命的時代已經來臨。這一革命不是為每一種變化尋求與之相匹配的戰法,而是為所有的變化,找到一種共同的戰法。換言之,為未來戰爭千變萬化的棋局,找到一種以一應萬的新著法①。 【①戰爭是最典型的博弈,但它卻常常不受經典博弈論的制約。因為戰爭從本質上是人的非理性行為,基於「理性人」的種種推測自然容易落空。核武器的可怕後果,使人類從最不理性的行為中漸漸找回了迷失已久的理性。而全球化的進程,則促使人類在尋求國家安全時,按照「理性人」的方式思維,學會擺脫「囚徒困境」,不再陷入美蘇爭霸式的「鬥雞博奔」中去。既有合作,又有競爭的經濟學博弈開始滲入軍事領域,並影響新時代的戰爭。(可參閱張維迎《博弈論與信息經濟學》導論,上海三聯書店、上海人民出版社,1996年)】 §拂去戰雲的陰翳 誰見過明天的戰爭?誰也沒有。但它的種種景象,早已通過大大小小巫師式的預言家之口,像低俗的卡通片一樣定格在我們的大腦屏幕上。從太空軌道上的衛星絞殺戰,到大洋深處的核潛艇角逐;從隱形轟炸機投放的精確炸彈,到宙斯盾巡洋艦發射的巡航導彈,天上地下,全面覆蓋,可謂不一而足。其中最有代表性的,莫過於對美軍數字化部隊在歐文堡國家訓練中心進行的一次實兵演習的描述: 在扮演「藍軍」的數字化部隊的指揮中心,計算機正不斷地輸入和處理從衛星和「聯合星」飛機那裡傳來的情報;預警機監視著整個空域;戰鬥轟炸機在衛星和預警機的引導下用精確導彈攻擊目標;裝甲兵團和武裝直升機輪番對敵發起立體進攻;步兵們通過膝上電腦接受指令,用帶頭盔瞄準具的自動武器進行射擊;而最精彩的場面,竟是一名士兵連擊了五下鼠標,就把己方炮兵和航空兵的強大火力引向了山脊另一邊的敵方坦克群。30秒以後,他的電腦屏幕上顯示:敵坦克已被擊中。 儘管這次在莫哈維沙漠進行的演習,號稱「21世紀陸軍」且全面數字化裝備的「藍軍」最終以1勝1平6負的結果,敗給了傳統裝備的「紅軍」。但這並不妨礙國防部長科恩在演習結束後的新聞發佈會上宣佈:我認為在這裡,你們正在目睹一場軍事革命②…… 【②1997年3月15日起,美國陸軍在加利福尼亞歐文堡國家訓練中心進行了為期14天的數字化旅特遣隊高級作戰演習。據陸軍參謀長賴默上將的說法,這一次實驗的目的是確定在實戰中21世紀部隊技術能否在瞬間回答以下三個具有決定性的問題:我在哪?同伴在哪?敵人在哪?從實驗的情況看,經過改編並用新的數字技術武裝起來的部隊,比現行的陸軍作戰速度更快、殺傷力更大、生存能力更強。關於這一次演習,1997年3月17-23日的美國《防務新聞》有詳盡報道。】 顯然,科恩所指的軍事革命,與我們前面所說的那些預言家們理解的戰爭如出一轍。 勝利者總是喜歡在勝利的軌道上慣性滑跑。就像靠凡爾登塹壕贏得第一次大戰的法軍,希望下一次戰爭在馬其諾防線上進行一樣,贏得海灣戰爭勝利的美軍,也希望在21世紀繼續再過「沙漠風暴」式的癮。雖然每個打算像施瓦茨科普夫一樣獲得榮耀的美國將軍都明白,下個世紀的戰爭決不可能是海灣戰爭的簡單重演。為此他們硝煙未散,就開始對美軍的武器裝備進行更新換代,並對原有的作戰理論和編制體制做出調整。從《2010年聯合部隊構想》到《後天的陸軍》,全世界的軍人都看到了未來美國軍隊的框架和美式戰爭的構想。可以算得上殿宇巍峨,氣象不凡了。殊不知美國人視野的盲點恰好就出現在這裡。 到目前為止,我們所能看到的美軍武器裝備發展的走向、國防政策的變化、作戰理論的演進、條令條例的更新、高級將領的言論,全都在沿著一個方向疾行。即認定軍事手段是解決未來衝突的最後手段,一切國家間爭端終究都會歸結于兩支大軍在戰場上的兵戎相見。在這一前提下,美軍對自己提出了幾乎同時打贏兩場戰區戰爭的要求,並為此做好了充分的準備③。問題是在五角大樓中,還有什麼人能像前參聯會主席鮑威爾將軍那樣清醒地認識到:美國正在把大部分精力集中到重打「不會再來的冷戰式戰爭上」,而十分可能把自己的力氣用錯了方向④?因為20世紀末的國際走勢正清晰地顯示出,作為現實存在,凡戰爭皆動刀兵的時代尚未翻成歷史,作為一種觀念它卻已開始明顯落伍。 隨著各種遏制軍備競賽、武器擴散國際公約的增多,聯合國及區域性國際組織對局部戰爭和地區衝突的干預力度加大,對國家安全的軍事性威脅已相對降低;相反,大量高新技術的湧現,卻使運用非軍事手段威脅它國安全的可能性大大增加,國際社會在這類損毀度不亞於一場戰爭的非軍事威脅面前束手無策,起碼缺少必要而有效的限制。這在客觀上加速了非軍事戰爭形態的生成,同時也就使舊的國家安全觀念和體系,瀕臨崩潰的邊緣。除了愈演愈烈的恐怖戰,大有後來居上之勢的黑客戰、金融戰、電腦病毒戰,再加上那些目前還難以命名的種種「新概念戰爭」,已足以讓「禦敵於國門之外」式的安全觀一夜間成為過去時。 【③1997年美國《國家軍事戰略》中再一次強調,美軍的任務和軍事能力的水準是同時打贏兩場大規模戰區戰爭。這實際上仍是在延續「冷戰」時代的軍事戰略和建軍方針。詹姆斯·R·布萊克爾在他的名為「建設軍事革命型的美軍——與《四年防務審查報告》不同的軍隊改革方案」一文中指出,這一方針是「為10年前就結束的時代選擇了20年前設計的軍事方案」。(美《戰略評論》雜誌1997年夏季號)】 【④參閱美國陸軍軍事學院戰略研究所研究報告《戰略與軍事革命:從理論到政策》,第八部分。】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