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覺(21)_徐一朋

二一

　　§第四章　連續三道死命令

　　「現在，中國人的進攻又一次停止了，是我們再次發動攻勢的時候了。」

　　狡猾的李奇微鑽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空子。

　　本來，我軍向後轉移是勝利廁師的主動行動，但沒有估計到敵人會很快向我反撲。李奇微在前幾次戰役中已經摸到我軍進攻的規律。由於我方運輸線受到敵機破壞，每次進攻都是依靠部隊隨身攜帶的糧彈，因而只能持續一個禮拜左右。因此，李奇微稱我們的進攻為「禮拜攻勢」。待我進攻一個禮拜以後，部隊轉移時，他就乘機大舉反撲，釘住不放。李奇微名之曰「磁性戰術」。這次戰役剛結束，他就乘我軍出擊過遠，十分疲勞、糧彈補充跽不及，以坦克配合摩托化步兵，組成反撲部隊，在空軍掩護下，沿公路實施平行道擊……

　　5月19日上午，當前線越來越多的報告表明中國軍隊的進攻即將停止的時候，李奇微由東京乘飛機來到朝鮮靠近薩馬的美10軍指揮所，聽取了範佛裡特、阿爾蒙德和美9軍軍長霍格的具體彙報：

　　「總司令，我先把總的情況說一下好嗎？」範佛裡特站在第8集團軍司令官的角度首先向李奇微彙報戰況：

　　「這次，中國人于：月15日黃昏之後恢復了進攻。他們動用大約21個師的兵力，在翼側還有北朝鮮的9個師。中國人又採用了他們慣用的辦法，借助月光，在各種輕重火炮和迫擊炮的掩護下發起了進攻。這次進攻的矛頭指向防線中央，尤其是美第10軍和南朝鮮軍第3軍的防禦地段……在進攻發起後的第二天較晚的時候，防守春川右側高地的南朝鮮軍第5師和第7師在中國人的沉重打擊下土崩瓦解，在一片混亂中倉卒撤退……為了封閉防線上的這一缺口，我立即將美第2師和第：陸戰師調至右翼，並命令兩個步兵團進入陣地，阻擊敵人大規模進攻中位於最前端的敵軍，與此同時，命令一個團戰鬥隊和美第2師迅速北上，抗擊敵進攻形成的突出部西半部之敵。這是一次歷時24小時的極其緊張的戰鬥，因為中國人大批湧入了突出部，並且企圖包圍我方陣地。第2師的士兵們曾一度在主要補給線被切斷的情況下，在自己的前後方和翼側與中國人和北朝鮮人頑強戰鬥……」範佛裡特談到這裡示意阿爾蒙德。

　　「在5月18H，中國人發動新攻勢的第三天，我命令第2師撤至南面約5英里處的一道新的陣地。該師師長克拉克·拉夫納將軍成功地實施了後撤。在三天的戰鬥中，第2師傷亡和失蹤者共計900人。」阿爾蒙德對美2師的情況插話彙報後，範佛裡特接著說：

　　「在西部防區，敵人企圖沿北漢江向南突擊，迂回漢城……」

　　美9軍軍長霍格覺得範佛裡特下面將涉及到他指揮的部隊，急忙插話：

　　「但是，美第25師和南朝鮮軍第6師經過三天的苦戰，將中國人阻止在南朝鮮首都以東約20英里處的一個村莊磨石隅裡的南面。敵人還直接向漢城發起若干次小規模進攻，但很快即被擊退。」

　　範佛裡特接著說：

　　「在東部防區和中央防區，中國人向南推進，佔領了大片地區，迫使防守在中央防區東段和沿海地區的其他南朝鮮部隊遠遠地撤到漢城、薩班古至日本海海邊、大浦裡的『無名防線』以南地區，防守在日本海海岸的南朝鮮軍第：軍後撤了大約35英里，被趕到了江陵村……在阻止中國人這次進攻的過程中，空軍和炮兵給地面部隊以巨大的支援，僅第38野炮營在24小時內就發射了一萬多發105毫米炮彈；敵人佔領的地區，幾乎都是遭受聯合國軍的飛行員猛烈轟炸後片瓦不留的村莊，只是南朝鮮軍在這次潰逃之中又丟棄了大量貴重且難以補充的武器裝備。」

　　「一提起這個事我就頭痛，對退卻的南朝鮮軍隊所丟棄的這些武器裝備不可等閒視之。這些武器足可裝備好幾個完整的師呀！」

　　李奇微聽完範佛裡特的彙報後接著說：

　　「你們知道嗎？可是，在華盛頓的報刊上和美國國內其他地方還出現了許多無稽之談，對我的司令部與南朝鮮政府之間存在的摩擦表示不滿。當然，這些摩擦是由蝶蝶不休的無稽之談造成的，而這些無稽之談又產生於哪裡呢？產生于李的辦公室，他們說什麼『南朝鮮現有大量受過訓練的兵源，只要美國對他們進行必要的武裝，就能減少在朝鮮的聯合國軍的數量。，這種前景對美國國內的讀者來說自然具有很大的誘惑力。可是，這純粹是建立在幻覺的基礎之上的……我還是原來那個老觀點：。除非李能使已經武裝起來的南朝鮮軍隊在戰場上打得好一些，或者激烈的戰事能夠緩和下來，否則，既下會有多餘的人員，也不會有多餘的資源能用於為實現那種預想的擴張計劃而進行的監督和訓練……』」李奇微決定在聽完彙報後就去會見南朝鮮陸軍參謀長李鐘贊將軍，再次給他強調一下這個問題。

　　19日下午，李奇微乘坐一輛吉普車離開了美10軍指揮所。在占普車開往南朝鮮陸軍司令部的途中，李奇微就遇到從前線撤退廠來的南朝鮮部隊，一批又一批潰退下來的士兵乘坐著汽車川流不息地向南逃去，其中大多數士兵都扔掉了手中的武器，部隊丟棄了火炮、迫擊炮和機槍等重武器。沒有乘坐汽車的士兵們拖著疲憊的雙腿向南逃命，也有些士兵不知從哪裡搶來了牛車、驢車，揮舞樹棍、皮帶驅趕著牲畜，載著這些敗兵逃走。成群的士兵似乎都被中國軍隊的攻擊嚇破了膽，在沒有領導，沒有秩序，手中沒有武器的情景下大規模潰逃。

　　李奇微面對這羊群似的敗兵，怒從心起，他命令駕駛員將吉普車橫在路中，試圖阻止這些敗兵的潰逃。但是那些迎面而來的載滿逃兵的汽車毫不停頓，繞過他的吉普車，在一片對這個擋路的長官的罵聲中遠去。李奇微大怒，他跳下吉普車，站在路當中，拔出手槍朝天空鳴放了數槍，駕駛員很機靈地急忙上去抓住一個潰逃的敗兵，才問清楚了原來這些敗兵大部分是南朝鮮軍第3軍的。看到南朝鮮軍第3軍迅速潰敗並丟棄大批裝備的情景，李奇微想起了5月9日，由美國駐南朝鮮大使穆喬和範佛裡特將軍陪同，在除李承晚本人之外無他人在場的情況下，直截了當地向李承晚說明需要改善南朝鮮軍隊的領導問題。

　　當然，李奇微曾不止一次說過，他們對南朝鮮陸軍參謀長李鐘贊將軍一直是十分信任的。然而，由於作戰要求很高，加之文職當局在政治上對李鐘贊將軍進行干預，沒有全力加以支持，因而，他幾乎無法培養出南朝鮮軍隊所需要的和理應擁有的那種高水平的野戰指揮官。這個問題，李奇微在5月9日下午已與李承晚這位老鬥士開誠佈公的談了，現在李奇微事隔10天后去會見李鐘贊，無非是再次強調：李鐘贊必須保證所屬各級指揮官都能認清形勢的嚴重性，並做出特殊的努力使南朝鮮部隊能像支真正的部隊那樣在戰場上作戰……

　　看來，李奇微要對李鐘贊施加壓力了。李奇微對李鐘贊又拉又打。果然，他在19日黃昏前到達南朝鮮陸軍司令部開始和李鐘贊寒暄一陣子後，便露出了凶相：

　　「鐘將軍，我不客氣他說，你們南朝鮮的潰敗，主要是指揮官無能，指揮水平太低了，缺乏訓練。告訴你，我必須把在中國人進攻時遭受沉重打擊的南朝鮮軍第3軍撤銷建制，有意見嗎？」

　　「沒有意見，聽總司令的處理。我們的部隊是缺乏訓練，我們的指揮官水平低，也是缺乏訓練。」李鐘贊站起來畢恭畢敬他說，「我考慮過，能不能把我們的軍官派一部分到美國軍校學習，把部隊集中起來訓練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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