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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呯!"鴻飛眼前金星閃爍,兩股腥熱的東西蜿蜒地流進嘴裡,接著雨點般的拳頭落在頭上、臉上、身上。鴻飛被痛擊的喘不過氣來,大腦裡被心頭竄上來的那股怒火撞的一片空白!

  陳志軍終於發洩完壓抑在心頭許久的怒火,收起拳頭,一眼看見血流滿面的鴻飛,他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立刻慌了,結結巴巴地問道:"鴻、鴻飛,你沒事兒吧?"

  這聲後悔的問候,在鴻飛聽來是嘲笑、羞辱,他氣得肝膽俱裂吼叫著:"陳志軍,我弄死你!"眯縫著被打腫眼睛,對著模模糊糊的人影把步槍掄了過去。

  陳志軍一閃,槍托重重的砸在上鋪床沿上"哢嚓"一聲,折成兩截。

  "鴻飛,你瘋了!"陳志軍大驚失色:"故意損壞武器是要挨處分的!"

  鴻飛已經被憤怒沖昏了頭腦,認為陳志軍這是在變著法地羞辱他,怒吼著:"陳志軍,我X你媽!""哢嚓"甩上刺刀,對著陳志軍惡狠狠的捅過去。

  "瘋了!瘋了!"陳志軍嚇得面無人色嚎叫著跑出去拉上房門。

  "嗵"56式半自動步槍的刺刀隔著房門送出來,陳志軍終於明白這是和他玩兒命了,嚇得扭頭就跑。紅了眼的鴻飛連拔三次,沒有把刺刀拔出來,急得左右一晃,刺刀"嘣"一聲斷了,他端著剩下半截刺刀的步槍拼命地向陳志軍追去。

  兵們大部分已經吃完了飯,正兩人成列三人成行的回宿舍,看見血流滿面的鴻飛挺著刺刀狂追陳志軍,營區裡一下子亂了套,大呼小叫的追上去制止。楊光、孫國輝端著一大碗掛麵臥雞蛋走出炊事班,看見兵們亂哄哄的往團部方向跑,連忙拉住一個新兵問情況,新兵一把甩開孫國輝邊跑邊喊:"鴻飛端著刺刀和一個老兵玩兒命呢!"

  "我操!我說就得出事兒!"楊光慌的把碗一扔,拔腿就往團部跑。

  陳志軍跑到團部大樓時,連嚇帶喊,已經聲嘶力竭跌跌撞撞地狂喊救命。一大群軍官湧出大樓,鴻飛對此視而不見,挺著刺刀對著停下腳步的陳志軍撲過去。

  突然,鴻飛覺得有人抓住自己的脖子,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像騰雲駕霧一般來了個"後空翻"臉朝下被摁在地上,手裡的步槍立刻被一隻強有力的大手奪了去。哨兵扭住鴻飛的胳膊把他從地上拉起來。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殺了他!"鴻飛兩眼血紅,跳著腳的大喊。

  "放開他,給他槍!讓他過去!"一名上尉軍官冷冷的下了命令,鴻飛認識他,這是團裡的偵察參謀、尖刀分隊的分隊長曹衛軍。兩名哨兵面面相覷,遲疑著是否該執行這個命令,曹衛軍立刻大喝:"執行命令!"

  鴻飛接過槍毫不猶豫的撲向陳志軍,但被匆匆趕來的楊光攔腰抱住。他掏出手帕堵住鴻飛還在不停流血的鼻孔,看到鴻飛努力地睜開腫地像扣上兩口小鍋的眼睛想看清他是誰,立刻喊道:"鴻飛,醒醒!我是楊光!你殺了人要償命的!"

  司馬看到鴻飛的慘狀,眼紅了,喊叫著:"拳頭硬,了不起?"一挽袖子就要撲上去,立刻被孫國輝抱住了。武登屹拿出了看家本領大哭起來,好像挨揍的是他。場面有些亂,幾名老兵上來把兩名憤憤不平的新兵"勸"走了。

  "老同志!他打我!"鴻飛聽見楊光聲音,停止掙扎眼淚嘩嘩的流下來:"他憑什麼打我!我不當兵了,我要回家,我要找我媽媽!"

  "找媽媽,找媽媽,明天我們就去找媽媽!"楊光哄孩子一樣地把鴻飛在路邊坐下,接過孫國輝遞來的手帕擦去鴻飛的眼淚:"解放軍戰士掉皮掉肉不掉淚,都穿了半年軍裝了還哭鼻子,沒出息!"

  "我不穿軍裝了,我不當兵了!"鴻飛突然爆發,跳起來開始脫衣服:"我回家,我不當兵了!"

  "鴻飛!你太不像話了!"聞訊趕來的劉新年見狀大怒:"有什麼事情依靠組織上解決,你耍什麼無賴!你以為當兵是住店呢,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劉新年,你給我住嘴!"團長滿頭大汗地從食堂方向匆匆跑來:"他只不過是個18歲的孩子!你家的孩子挨了打你也這麼對他說話嗎?我告訴你,應該受到嚴厲批評的是你們紅一連的連長、指導員!你們的思想政治工作是怎麼做的,親如兄弟般的戰友情哪裡去了?你們兩個睜開眼睛看看,一個把人打成這樣,一個挺著刺刀準備殺人,這還是戰友嗎,這簡直就是戰場上與敵人的你死我活!"

  劉新年、李浩被訓的一聲不吭,臉漲得通紅。團長緩了一口氣,溫和地對鴻飛說道:"把衣服穿上,赤身裸體像個什麼樣子!來隊家屬就住在不遠處,你光著屁股被女同志看見影響不好。"

  "我不當兵了,我要回家!"

  "鴻飛,目前你還是一名解放軍戰士,必須服從上級的命令!"團長提高聲調嚴肅地說:"你當不當兵,組織上說了算!也許你想當兵,組織上還不批准呢!你知道故意損壞武器裝備、挺著刺刀行兇是什麼性質的問題嗎?我告訴你,軍人觸犯了法律同樣是要判刑的!"

  鴻飛立刻不吭氣了,他雖然不想當兵可更不想被判刑。

  團長白了陳志軍一眼,扭頭對軍務股股長說道:"把這個熊兵給我送到禁閉室去,讓他好好反省反省!鴻飛馬上送衛生隊,你們兩個都要有有思想準備,組織上的處理肯定是嚴肅的!解散!"

  陳志軍被勒令解下腰帶、鞋帶,有兩名警通分隊的戰士護送回連隊取了洗漱用品、被褥,被帶到團部頂層的一個小房間裡。房間不大,擺了一床一桌一椅,已略顯擁擠。陳志軍一頭倒在床上狠狠地給了自己兩耳光,他後悔的腸子都青了,有什麼事情不好說,為什麼要動手打人呢?鴻飛不是個省油的燈,新兵營的時候就敢和自己硬抗,為什麼還要去打他呢?現在好了,不要說提幹,班長也幹不了了,自己辛辛苦苦幹了三年取得的成績就這麼沒了!陳志軍越想越後悔,又給了自己一耳光,把臉埋在被子裡流開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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