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冰是睡著的水 | 上頁 下頁
八三


  "家裡已經派人增援了,在路上。"徐睫說,"家裡已經得到高層指示,不惜一切代價,確保萬無一失。"

  肖天明點點頭:"如果他們破壞現在的遊戲規則呢?"

  "不惜一切代價。"徐睫重複。

  "知道了。"肖天明放下照相機換鏡頭,"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他們也在派人過來。這會是一場危險的戰鬥,必須精心策劃,掩藏在黑暗當中。不然就要出大亂子,在國際上會成為笑話。"

  "所以我們的情報搜集才很重要,家裡來的人需要我們的情報。"徐睫說,"你這邊的人要撒出去,指揮部需要大量的情報。"

  "知道。"肖天明笑笑舉起相機喀嚓喀嚓,"有消息說,他們的大老闆要親自過來。"

  "消息可靠嗎?"徐睫眉毛一挑。

  "一半一半吧。"肖天明說,"別的渠道還沒相關情報,如果他們的大老闆親自過來,那他們的重視程度可是非同尋常。"

  "再確定一下。"徐睫臉上顯出陰鬱,"這太重要了。"

  "我已經安排了。"肖天明拍完膠捲取出來,嘩啦啦拉開全部曝光。他苦笑:"可惜我每次的心血,你是一個不錯的攝影模特。"

  "留著你的本事回去給你老婆拍吧。"徐睫笑著整整頭髮穿上外衣,"給我那麼上心算是徹底浪費了,我走了。"

  肖天明看著她出去,把手裡已經曝光的膠捲細緻查看一下拿出打火機點著了。膠捲在他面前的煙灰缸裡面翻滾著,化為灰燼。

  一個小時後,裡面穿著英軍迷彩服外面套著原版M65軍用風衣的肖天明堂而皇之地挎著M4A1步槍提著一個背囊出了門口,徑直上了陸虎吉普車消失在香港街頭。

  雜亂的草叢當中奔跑著肖天明的身影,他的面罩只露出眼睛,還戴著迷彩頭盔和風鏡瘋跑。後面槍聲大作,幾個身影在遠處追逐他。肖天明不時地轉身掃射,逼得追兵退後或者躲避。他十分敏捷地翻身躍過前面的沙袋,躲在沙袋後面更換彈匣。

  "響果邊!上!"

  追兵用粵語互相呼喊著從後面追上來,肖天明聽到腳步聲近了站起來噠噠噠噠就是一個扇面。追兵紛紛臥倒,肖天明掉頭就跑向前面的村落。村落街道破舊,還停著幾輛破舊不堪報廢的汽車。

  追兵窮追不捨,肖天明跟猴子一樣翻過圍牆。當追兵靠近,他跟變魔術一樣從後面躍出來就是一陣掃射。鋼珠彈打在追兵們背後,他們瞠目結舌地呆在原地。只有一個拿P90單兵自衛武器的槍手反應很快,一個側滾翻進了草叢。

  那些"中彈"的軍友們只有眼睜睜看著肖天明去追那個P90槍手,叫嚷著加油。肖天明的速度雖然很快,但是那個傢伙速度更快,鑽進村落一眨眼就消失了。這是在西貢榕樹澳Wargame訓練營,這些村落都是訓練營的設施,專門對軍友出租的。

  肖天明追入一個雜貨倉庫,一腳踢開門進去M4步槍抵肩搜索,眼跟槍走動作敏捷,但是嘴裡卻在低語:"確定一下,你們大老闆到底來不來?"

  從暗處悶悶傳來聲音:"已經確定,來。"

  "住在什麼地方?"肖天明問。

  "這個我不知道,但是他來是肯定的。"

  "你怎麼確定?"

  "孫維民來了,跟他一起來的還有大老闆的貼身保鏢。"

  肖天明一愣,"孫維民"是軍情局長的得力幹員周新宇上校的化名。由於曾經的救命之恩加之自己表現出色,周新宇早已連續破格提拔,是軍情局長的心腹,他出現在香港也是個大事件。肖天明踢開筐子繼續搜索:"也就是說,大老闆可能已經來了?"

  "據我所知,那個保鏢自從進入團體就沒離開過大老闆左右。"

  "好,我知道了。"肖天明搜索著後退到門口,"你注意觀察,隨時和我聯繫。——一定要注意安全,必要時我安排你撤到大陸。"

  "我走不了,我母親還在那邊。"

  "你提前通知,我們會安排她撤離,這個你不用操心。"肖天明一條腿出了門檻,"我們共產黨說話是算數的,絕不拋棄自己的朋友。——你千萬注意安全,我走了!"他轉身跑出去。當他的腳步聲消失,暗處戴著面罩的P90槍手站出來,風鏡後面的眼睛很明亮。

  "侯伯,這是晚輩帶給您的禮物。"周新宇笑著拿出一個唐三彩花瓶,"唐朝的真跡,不成敬意!還望侯伯笑納。"

  頭髮花白魚泡眼睛的侯伯穿著一身唐裝敞口黑色千層底布鞋,他睜開眯縫的眼睛,笑眯眯地接過花瓶,一嘴帶著山東鄉音的普通話:"這麼貴重的禮物,我怎麼好意思呢?要不少錢吧?"

  "侯伯是我們團體多少年的老朋友,幫了我們不少忙。"周新宇笑著說,"作為晚輩表示一點敬意也是應該的,能夠聆聽侯伯這樣的前輩教誨也是我的幸運。"

  "不要這麼客氣,社團也得到你們團體的不少幫助。"侯伯笑道,轉向手下人:"把這個花瓶放到我書房,注意不要弄壞。"手下人去了,順手關上了小客廳的門。侯伯靠在藤沙發上,笑眯眯看著周新宇:"社團和團體是多少年的老交情老朋友,有什麼話你就直接說吧。"

  "侯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周新宇笑著說,"現在已經是97了,距離7月1日也只有一個月不到的時間。中共馬上就要接管香港,不知道侯伯有什麼打算?"

  侯伯的魚泡眼睛微微眯縫起來:"我還能有什麼打算?一把老骨頭,又在警察局有案底,移民辦不了。FBI對我整的資料摞起來有那麼厚,沒地方可去。準備在中共統治下苟延殘喘,度過餘生罷了。好在鄧小平說過,一百年不變!我活不了那麼久了!"侯伯笑起來,帶有一絲悲涼。

  "一百年不變?"周新宇笑了一下,"侯伯,您真的相信共產黨?"

  侯伯含笑看著周新宇,不說話。

  "戡亂戰爭,共產黨蠱惑民心打破中國經濟結構鬧土改,把土地分給農民——客觀地說,我也支持中國經濟結構進行這樣的調整。但是結果呢?共產黨建立政權沒多久,土地還是農民的嗎?"周新宇看著侯伯說,"大陸剛剛淪陷,共產黨號召'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好像是民主了自由了——但是結果呢?59年開始,整死了多少人?"

  侯伯還是那麼笑著,不說話。

  "更不要說文化大革命了,共產黨連對自己的功臣都那麼狠,能放過像您這樣和社團有千絲萬縷聯繫的老人麼?"周新宇很自信地說,"一百年不變?您相信?反正我是不相信。"

  侯伯開口了:"那你說,我的出路在哪裡呢?"

  "繼續幫助團體,您和您的家人移居我們那裡。"周新宇淡淡地說,"我們會照顧好侯伯的晚年,那是共產黨的權力勢力以外的地方。您的安全和晚年的生活不必擔心,團體會拿出誠意來。"

  "繼續幫助團體?——怎麼幫助?"侯伯笑得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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