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8.23炮擊金門 | 上頁 下頁 |
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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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戰結束僅一小時,國民黨軍參謀總長王叔銘上將辦公室告知「國防部」新聞署:「立即通知臺北各國外新聞記者和報館,對這件事馬上主動公佈,越快越好,不能等共匪廣播,有個原則要講明,是敵人率先向我們挑釁的。」並強調:「這是上面的意思。」新聞署明白,「上面」,總統也。於是一反常態,臺北「中央社」以比北京同行「新華社」還要快捷的動作,搶先播發了關於臺灣的失利: 據空軍總部宣佈: 我F-84型雷霆機四架29日中午十一時十三分前後 在臺灣海峽南部上空執行一次例行巡邏任務時,突遭由大陸飛來的米格- 17型機四架攻擊,我機一架當即被擊落,飛行員任祖謀中尉跳傘落海,另 一架飛機受傷後飛行員劉景泉少校仍圖將飛機飛回基地,但飛抵馬公附近 時因機身損壞過甚無法維持飛行,乃棄機跳傘旋被附近漁船安全救起,截 至下午三時止我空軍已派出飛機兩批前往任祖謀中尉墜海處搜尋營救。 一向對「敗績」遮遮掩掩的「中央社」此番對敗績講了真話,使得海峽兩岸空前絕後唯一一回對戰況報道達成了一致,未給歷史留下扯不清的懸念和爭執。究竟何故? 合眾國際社道出了謎底: 超音速的共產黨米格17型飛機昨天在臺灣海峽上空進行的一次使國民 黨人透不過氣來的一邊倒的二比〇戰鬥中,擊落兩架國民黨的F-84雷電 噴氣機。 消息靈通人士今天說,國民黨中國可能將向美國提出緊急要求,要它 供給最新式的F-100超級佩刀式噴氣戰鬥機來對付佔優勢的共產黨中國空 軍。他們曾一再要求美國給予更好的飛機,但是到現在為止都被拒絕了。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掉兩架老式F-84不算啥,只要能換回大批最新式的F-100。如此邏輯確實挺有意思,我想起了電影《武訓傳》中的武訓,對圍觀眾人拍胸脯道:來,打一拳一個錢,踢一腳兩個錢。有人施賞,挨打也中。 7 採訪中,我頗有體會的是,找那些退下來多年的老頭瞭解情況,特簡單,打個電話預約,十有九個歡迎你去。老頭們解甲歸田,無職無權,門庭冷落車馬稀,整日待在家中逗孫子,沒勁透了,巴不得有人陪他聊天呢,好多熱情得死拽住我非要留我吃飯,好邊吃邊聊吃完接著聊。但找那些在職在位有職有權的可就「難於上青天」了,光秘書這關就夠難纏的,往往磨破了嘴皮,回話還是一個「不行,最近安排不了,首長大忙」。惱得我直想說:告訴你家首長,有人要給他立傳哩,到底見也不見? 空軍副司令員林虎中將是個例外,一約即中,但有先決條件:「首長還有其他事,只能談一個小時。」我生伯連這一小時也泡湯,趕緊千謝萬謝:「能成,能成!」 能夠與「七·二九」空戰的地面直接指揮員面對面促膝談,聽他憶述那段令人神往值得重溫的時光,我感到十分榮幸。當他慈祥地微笑,用力地同我握手時,我只覺一閃即逝的歷史是可以用無數有形的物象記錄和保存下來的,例如,老人那象徵著勤奮、辛勞、深刻的白髮,和鐫鑄著嚴謹、果敢、沉穩的皺紋。 話題打開,如煙的往事從將軍的眼底滾滾流過,無盡的感慨從將軍的心底汩汩而出: 1954年,朝鮮戰爭一結束,劉亞樓召見我,告訴已決定調我到廣州空 十八師當副師長。他明確交待:十八師是個新部隊,你要把這個部隊帶出 來。 那時東南沿海的空中鬥爭非常尖銳、複雜,美蔣的飛機頻繁地到大陸 來撒傳單、丟炸彈、投放特務、實施電子、照相偵察。 我到廣州時,十八師這個部隊基本上不能作戰,空中防禦非常薄弱。 而臺灣恰恰是把我的防區,即廣州、珠江口、汕頭、粵東這一帶完全當作 他們自己的空域,每天隨便進出,旁若無人,就像一大群狐狸每天在獵人 的門口竄來竄去,知道你沒本事逮到它,幹氣你。我的任務,就是必須盡 早扭轉這樣一個被動局面,把國民黨飛機徹底趕出大陸去,不許他們再進 來。 這當中有一段小插曲:1954年底,毛主席要到廣州視察,劉亞樓考慮 一定要確保主席的安全,下決心調最強的部隊,即參加過抗美援朝駐鞍山 的空一師到廣州,同我們十八師對調,我們到鞍山。這個決定等於說你們 十八師不行嘛,對部隊刺激很大,好多人鬧情緒,想不通,講怪話:抗美 援朝吃香蕉(到南方),保家衛國吃蘋果(到北方)。後來,劉亞樓搞了 個安撫政策,讓十八師到鞍山接收蘇聯一個師的裝備。總算有個任務了, 大家情緒稍好一些。 毛主席在廣州期間,國民黨飛機猖狂照舊,先是轟炸了汕頭港口,炸 沉一艘運桔子船,海面上漂了一層桔子。又到廣州上空來飛夜航,搞得很 緊張,有一天晚上打了好幾回高炮。主席一向幽默,說,好,就得經常搞 搞演習嘛。 毛主席回到北京,我們又同空一師對調回去。我認為這次是個很好的 激將法,應乘機疏導部隊情緒,把訓練促上去。 廣州一帶有個特點,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絕大多數為複雜氣象,只有 颱風來到之前,有一、二天的好天氣。常人叫「好天氣」,其實也有五、 六分雲。飛複雜氣象,既無教材也無教員,完全靠自己摸索。我先飛,包 一架教練機,有了經驗再培養幾個教員,滾雪球似的逐步擴大。王定烈師 長說:地面上的、行政上的事你都不要管,你就管飛,放手飛,一門心思 飛,摔了飛機我去做檢討。訓練很苦啊,我用了一年多時間,首先培養出 一個全天候能打的大隊,十幾個人,開始戰鬥值班,其中就有趙德安。 劉亞樓來檢查,臨走留下一個「好」字。 劉這個人的特點是,一般不說「好」,也很難讓他說好。但你真要做 「好」了,他一定會說你「好」。得到他的賞識,不容易。 林虎,劉亞樓十分賞識的空軍中公認的「東北虎」。 1946年,林虎和孟進、王海、張積慧、劉玉堤等一大群從未見過飛機的小夥子們從陸軍來到東北民主聯軍牡丹江航校學飛行,成為共產黨空軍裡的「黃埔一期生」。他們第一次見到了未來的司令官劉亞樓。 那天,東北民主聯軍參謀長劉亞樓到航校視察。注重軍人儀錶出了名的劉亞樓身著黃呢軍裝,腰束武裝帶,黑色的披風,黑色的皮靴,黑色的墨鏡,黑色的小手槍,騎一匹黑色的東洋馬,黑色的瞳仁射出逼人的雷電來,氣魄好大,威風十足。年輕後生們直在心底喝采:這位年輕首長是誰?真他媽帥氣! 沒想到,首長官大脾氣也大,下得馬來,怒氣衝衝:「集合!立正!向右看齊!向前看!你們自己看看,你們算什麼八路軍空軍戰士,簡直是一群鬍子,土匪!」 你看我,我看你,撲哧,全樂了。有的穿著鬼子服,有的套著國民黨服,有的捂著老百姓服——黑棉襖加寬襠褲。不是「鬍子」又是啥? 「報告!」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大步出列: 「首長,後勤不發新軍裝,你叫我們怎麼辦?」 這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膽啦?眾人替他捏把汗。 「你叫什麼名字?」 「林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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