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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梁偉軍冷笑:"來呀!十滴水伺候,每人十滴!"

  一個恨不得用武裝帶把自己勒成兩截的女兵跑上來,從斜挎的藥箱裡翻出"十滴水"攥在手裡,傻乎乎地問:"先給誰滴?"

  "按照報告的先後順序,先給她滴。"梁偉軍的直尺還沒抬起來,羅娜已經精神抖擻地喊:"報告隊長,我已經好了!"

  直尺緩慢移動,所指之處,女軍官們英姿颯爽,挺立的如同久旱逢甘霖的禾苗透著勃勃生機。直尺轉移到女衛生員方向,梁偉軍說:"她們好了,回到你的位置。"

  失去一次大顯身手的機會,女衛生員有些失望:"不滴了?"

  "不滴了,去吧!"

  女衛生員車轉身向樹蔭下跑去,女軍官們對其背影怒目以視,無聲怒駡:"傻妞!"

  這個"傻妞"是個剛結束衛訓的新兵,憨厚老實對自己要求極為嚴格,對把她調來擔負女軍官保健工作的梁偉軍奉若神明言聽計從,更把保證女軍官身體健康視為己任。女軍官們都被她灌過辛辣的"十滴水",抹過刺鼻的清涼油,塗過難看的"紅藥水"。

  以往女軍官們想偷懶時就裝病,對梁偉軍的詢問均以婦科病作為回答並輔助以白眼,梁偉軍就會訕笑著踱到一邊去。女衛生員到來,馬上扭轉了這種被動局面,經她診斷後的女軍官大部分被送回訓練場,接受梁偉軍的詰問以及變相體罰。

  "傻妞"具有拒腐蝕永不沾的高風亮節,對女軍官們小恩小惠等拉攏腐蝕的行為嗤之以鼻不屑一顧,取得梁偉軍的絕對信任,被當成左膀右臂使用。

  若干年後,這位已經成長為師野戰醫院副院長的"傻妞",才說破她與梁偉軍之間的秘密:梁隊長說傘訓結束後給我記三等功。

  梁偉軍來到傘訓隊,才知道此次任務的艱巨性超乎他的想像。首先這支臨時抽調女軍官組成的跳傘隊,要在即將召開的軍區軍事體育運動會開幕式上做表演,訓練不好他梁偉軍難逃其咎。其次,他負責日常管理以及隊列訓練,以展現女空降兵的颯爽英姿。傘訓由已經被軍特技跳傘隊選中,運動會結束後就要去報到的羅娜負責。這個羅娜是個搗蛋鬼,不但提出要和他比比跳傘技術,而且經常帶領女軍官和他做對。雖然在比試過後形為上有所收斂,但對梁偉軍的權威性、領導位置、訓練方式方法一律蔑視。第三,與女軍官們終日相處的只有他一個大老爺們,梁偉軍擔心傘訓沒結束,業餘宣傳部長們已經製造出若干供人們茶餘飯後消遣的桃色新聞。

  為此,梁偉軍專門找魏峰談心,順便極沒有男人風度的告了羅娜一狀。魏峰聞之大笑,指著他的鼻子罵了句,傻小子,印象深刻吧?就把他趕了回來。

  午休時間,女軍官們趴在床上說笑,話題慢慢轉到梁偉軍身上。一位翹鼻子的女軍官叫著她們給梁偉軍起的外號說:"你們發現沒有,民工同志還挺傲氣,除了訓練時間對我們看都不看一眼,他老婆一定很漂亮!"

  一名正在做面部按摩的女少尉說:"凶巴巴的拿我們當男兵訓,一點不懂憐香惜玉,這種不懂風情不知道浪漫的大老粗誰會喜歡他。"

  女軍官們起哄:"你的標準挺高啊,有目標沒有?"

  "紅顏薄命啊!地方上的男人不願意當軍屬,部隊裡的好男人早被小姐們挑光了。" 少尉按摩著塗滿乳液的眼部,歎了口氣說:"像民工同志這種男人,就是天下男人死光了我也不嫁!"

  臨鋪的女中尉在女少尉額頭上點了一手指,嗔怪說:"張口閉口嫁嫁嫁,沒羞!"

  少尉咯咯地笑起來:"我可發現某位特別害羞的同志,收到一封字體剛勁有力,絕對出自男人之手的信。"

  女軍官們起哄喊:"公開,公開!"女中尉臉色緋紅,滿臉幸福的伸手去打少尉,少尉誇張地叫喊著躲避。

  羅娜指指開著的窗戶提醒說:"小聲點,小心民工同志罵!"

  女軍官們吐吐舌頭安靜下來。

  "小李說的對,如果你們將來碰上樑隊長這種男人最好不要嫁。"一名上尉舉起一件快要打好的小毛衣,用慈愛的目光端詳一陣,接著說:"你看他對訓練的認真勁,還有他帶的那個偵察連,就知道這是個事業型的男人。這種男人不能要,我有切身體會。我那位,家裡的事兒一概不管。生壯壯的時候,我都上了產床,才收到他發來的電報,一共七個字:有任務堅持努力。我想了又想還是想不明白什麼意思,後來我那位解釋,說我有任務回不去了,你堅持住努力生個兒子。"

  女軍官們哄堂大笑,花枝亂顫的直喊肚子疼。

  女少尉抹去笑出來的眼淚說:"大哥心真恨,我看民工同志比起大哥有過之而無不及,將來他老婆生孩子,他一定會嚴肅地說,喊什麼喊,閉上嘴堅持住,生不出兒子來上操場跑十圈!"

  少尉把梁偉軍的口氣學得惟妙惟肖,女軍官們再次大笑。

  羅娜想了想說:"也不一定,上次演習我去偵察連搞保障,民工就幫我背過背包,他還是有一點憐憫心的。"

  "他那是擔心完不成任務!"翹鼻子反問說:"我聽說那次演習偵察連立了大功,後來為什麼解散了?要不這個瘟神怎麼會跑來訓練我們。"

  "誰知道啊!"羅娜沒敢說她告狀的事兒,托著下巴想了一會兒說:"演習的時候民工同志好凶啊。"

  "比訓我們還要凶?"

  "凶多了!那次演習,偵察連立了頭功,民工同志還不滿意,頂著雨把他的兵集合起來,第一第二的罵了半個多小時。那個凶喲,我現在想起來心還怦怦跳。"羅娜眼神深邃的想了想又說:"不過,也挺威風的!"

  翹鼻子拍拍手說:"娜娜,你不會是愛上他了吧?"

  "他?"羅娜連連撇嘴,心卻猛跳了一下。

  女少尉提出疑問:"娜娜,你不是亂說吧?他要是那麼凶,那些偵察兵怎麼會經常來看他?"

  十指翻飛的女上尉頭也不抬地說:"這種男人都這樣,在我那位心裡,兵比老婆孩子重要,要是他能把對兵的勁頭拿出十分之一來關心家裡,我就知足了。"

  少尉取笑說:"那當初你還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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