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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劉任歎一口氣,憂慮地說:「河西一帶,曾為馬步芳之兄馬步青盤踞多年,有一定的潛在勢力,且新疆騎5軍馬呈祥部又為其嫡系,一旦青、新二馬相接,不僅河西,即便新疆也將受其威脅。而且,如果中央與我空運斷絕,青馬則會認為我無利可圖,我們隨時都有被吞噬、拋棄之可能。所以,決不能讓馬繼援竄踞河西。」

  郭寄嶠點頭道:「蘭州決戰,我們千方百計保住第91軍、第120軍,以便進入河西後控制局面。」

  劉任陰險地一笑,說:「正因為如此,才決定馬繼援隴東兵團擔當蘭州保衛戰,與共軍拼消耗,而以隴南兵團為總預備隊,配置于黃河北岸。」

  彭銘鼎並不樂觀地說:「黃祖塤、周嘉彬一再違抗命令,三令五申不見行動,須採取斷然措施,否則,共軍合圍後,將無法完成北上之戰略行動。」

  劉任胸有成竹地說:「我已密令上官業佑前去督促,不知可否生效?」

  他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有數兒。因為上官業佑名義上只是西北軍政長官公署的政工處長,但實際上是少將軍統特務頭子,又是打著蔣介石的旗子前去督促,黃祖塤,周嘉彬對此人也是有所瞭解的。

  郭寄嶠卻猶豫地說:「黃祖塤是胡宗南的嫡系,自以為後臺硬,有恃無恐,腰粗氣壯,拿誰都不在話下,常把長官公署的命令當兒戲。但是,如果假稱廣州有密令,他卻是不敢怠慢蔣先生的。也許,這回必被上官業佑騙到蘭州來。只是周嘉彬,不急不躁,可是個不易對付的儒將。」

  彭銘鼎搖鵝毛扇道:「周嘉彬是張治中先生的女婿,聽說他的夫人在蘭州,不如將他夫人接來,共商此事。」

  當即,劉任派車去,接來了一位氣度不凡、相貌出眾的貴夫人。她便是張治中之女,周嘉彬之妻。

  劉任從門外迎進客廳,點頭哈腰道:「周太太,令晚請你來,有件大事與你商議。」

  周太太笑了笑,說:「我一個女流之輩,懂得什麼?」

  劉任振振有辭地說:「國難當頭,大敵當前,周軍長仍在隴西、臨洮一帶猶豫不決,不肯率軍北上。眼看著共軍兵臨城下,一旦合圍,第120軍必陷入共軍之分割包抄、進退無路之絕境,危在旦夕啊!」

  彭銘鼎趁機在一旁敲邊鼓道:「請周太大打個電話,勸說周軍長打消憂慮,星夜揮軍北上,與國與己,百利而無一害。」

  劉任已要出周嘉彬的電話,將話筒塞到周太太的手中。她無可奈何地打完了電話,出門時,與周祥初差點兒撞個滿懷。

  幾個人寒喧了兩句,周祥初便說:「我稍作了一下準備,想去南線走走,一來可將那一帶的地方武裝統管起來,與共軍周旋;二來還可對王治岐第119軍進行監視牽制,風傳蔣雲台有暗中通共之嫌疑。」

  他為了脫身,有意要把話說到劉任、郭寄嶠的心病上。果然這一著十分靈驗,劉任笑道:「國難當頭,難得你有如此忠心,你準備何時動身?」

  周祥初裝出一副謙恭的樣子,說:「如蒙劉副長官、郭副長宮恩准,今日即可動身也好乘夜趕路。再晚,恐怕出不去蘭州城了。」

  劉任當即表態道:「長官公署三令五申,王治岐不聽調動,躲在隴南山區,與胡宗南勾勾搭搭,貽誤戰機。既然如此,你去也好嘛!」

  周祥初見郭寄嶠也點了頭,便說:「是否有一個什麼名義,我到各地也好講話,否則,兵慌馬亂,誰聽我的?」

  劉任瞪著眼睛問:「你考慮什麼名義合適?」

  周祥初順口便說:「南路督導專員。」

  郭寄嶠當即表示:「好,這個名義好。」

  周祥初退出劉任官邸,立即回到家裡,兩輛美式吉普車已在門外隆隆發動起來了。

  當夜,周祥初便出了蘭州城,連夜開足馬力趕路。半路上,碰見了上官業佑,二人坐在車上打了個招呼,又各奔東西,分道揚鑣了。

  周祥初匆匆跑到岷縣,是有一番個人打算的。當解放軍突破青、甯二馬平涼、三關口的防線,大舉西進,直逼蘭州,寧夏馬鴻逵慌忙收縮部隊,退守銀川老巢,胡宗南殘部龜縮在陝南,青海馬步芳部便陷入解放軍圍殲於蘭州的險境,青馬孤軍困守蘭州,敗局已定。周祥初心裡明白,在蘭州凶多吉少,弄不好還會充當了青馬的殉葬品,不如趁早溜之大吉,跑到岷縣坐觀時局變化,爾後隨機應變,抉擇出路。

  周祥初一到岷縣,頭一件事,就是抓人抓槍弄地盤,擴充實力,將來進退都有了資本。正好,他聽說孫陽升和鄭兆期二人,對自衛隊長華振邦和騎兵隊長李福聚暗中進行監視,認為這兩個人很不可靠。這真是瞌睡遇到了枕頭,他便將華振邦和李福聚叫來,寒暄了一陣,就談正經事。

  周祥初眨了眨眼睛,故意壓低聲音,問:「我來岷縣,就聽到對孫陽升和鄭兆期這兩個人有怨恨,不知你們聽到些什麼沒有?」

  這句話,就像一勺油,立時澆旺了華振邦和李福聚的心頭火。這二人把孫陽升和鄭兆期的惡行醜事添鹽加醋地數說了許多,然後對周祥初說:「周司令,這兩個人心毒手辣,過河拆橋,吃了誰的飯專砸誰的碗,腳下又踩著幾隻船,很是靠不住,你得提防才是啊!」

  周祥初聽了這些話,心中暗喜,表面卻不露聲色,故作姿態地說:「哦——!經二位一說,我才瞭解孫、鄭的為人了。既是這樣,你倆要多注意觀察孫、鄭二人的動向,一有情況,馬上來報告,我不會虧待你們的!」

  華振邦和李福聚平時總受孫陽升和鄭兆期的欺侮,正想找機會報復,一聽周祥初的話,心中大喜,連忙齊聲說:「周司令如此抬舉,我們甘願效命!」

  周祥初笑了笑,叮囑道:「好!你們的人馬,還是駐紮在原地,輕易勿動!」

  華振邦和李福聚連聲答應道:「是!是!我們一切聽周司令的!」

  二人走後,周祥初心裡想:「要成大事,得找機會將孫陽升和鄭兆期這兩個壞傢伙搞掉!」

  孫陽升和鄭兆期得知這一情況,頓感前景不妙,二人鑽在暗室,交頭接耳,嘀嘀咕咕,密謀了一番,覺得三十六計,脫身走開為上策。

  第3日,孫陽升和鄭兆期來見周祥初,言談一陣過後,隨即提出辭職。

  周祥初正想搬掉這兩塊攔路的絆腳石,沒料到他們自己倒找上門來了。

  周祥初一聽這一二人是來辭職的,。心裡別提有多高興啦!但他表面卻皺著眉頭,假裝思索了一陣,哼哼哈哈地打官腔道:「我剛來岷縣,本打算……怎麼,二位提出辭職,這……」

  孫陽升和鄭兆期也是見過官場世面的人了,知道這是周祥初裝樣子給他們看,心裡恨得直咬牙,恨不得朝周祥初的心窩捅上一刀子。但時局發展到眼前,他們料定不是周祥初的對手,不設法擺脫周祥初保命,弄不好真會把性命也丟了。他們明白,在岷縣作惡太多,仇人不少,周祥初稍微暗中使個手腳,收拾他倆的人多的是。只好忍住胸中火氣,強裝出一副笑臉,故作真誠地懇求道:

  「周司令,我倆實在是力不從心,治理岷縣無方,請周司令批准我倆的辭呈,將感激不盡!」

  周祥初笑了一下,攤開雙手,故作為難地說:「既然二位不肯聽我的話,我就挽留不住了。也好,就允許你二人辭去現職吧!」

  孫陽升和鄭兆期一聽,頓覺心頭被尖刀紮了一下,渾身疼得直哆嗦,臉色也變了,禁不住額頭上直冒冷汗。但仍然裝出笑臉來,說:「感謝周司令恩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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