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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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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就在解放軍到來之前,馬軍在涇川城裡抓了一些群眾,硬說其中的幾個河南人是共產黨的探子,用馬刀剁掉他們的手腳,扔到一個水坑裡活埋了。殘暴兇惡的敵人,揮舞著帶血的馬刀,恐嚇欺騙老百姓說: 「共產黨來了,就這樣殺你們!」 一個老太太渾身是血,跪在路當中,泣不成聲地哭訴道:「那些遭天殺的呀,搶光了我家的糧食,打死了孩子他爹,又抓走了我的兒子……我那可憐的兒媳婦,硬是讓幾個狗東西給糟蹋了呀,那些喪盡天良的傢伙,最後還是用馬刀把她給戳死了……天哪!」 老百姓的哭訴,激起了指戰員們對馬軍的痛恨。對於馬步芳的殘忍,人們都是有過親身體驗的。早在1936年冬,中國工農紅軍西路軍在河西走廊失利後,有不少紅軍戰士被俘,身強力壯的被迫服苦役,不從者用大刀砍死,還有一部分傷病體弱的紅軍戰士,被馬步芳的士兵一刀一個,不論是死是活,全部推人大坑裡集體活埋。最慘的是那些遇難的紅軍女戰士,被殘害被蹂躪的情景,慘不忍睹…… 陳宜貴就是一位西路軍的倖存者。他一聽群眾的血淚控訴,頓時激起滿腔怒火,面對戰士們揮手吼道:「快追!追上馬匪軍,給鄉親們報仇!」 大軍越過徑川城,人不停步,馬不停蹄,繼續向西猛追。 迫擊的隊伍,像地下沸騰了的熔岩。 太陽西沉,空氣漸漸地變涼了。部隊行軍仍在加快,腳步和馬蹄敲擊著大地,發起一片雄壯渾厚的聲響,猶如長河奔瀉,濤聲震撼縈回在天地之間。 天漸漸黑下來了。戰士們依然在急速前進著。他們沿途看到大路兩旁那遭到嚴重破壞的房屋、田園、樹木和莊稼,被仇恨壓得透不過氣來。 陳宜貴和孫樹鋒,曾經和戰士們一起,在戰場上度過了十幾個春秋,因此很理解眼前所進行的這場戰爭,對他們意味著什麼。戰爭把人們整個兒,包括他們的一切感覺和一切思想都吸引過去了。每個人不僅從頭腦而且從心靈都認識到,敵人只要存在一天,就一天威脅著祖國,威脅著民族,威脅著人民,威脅著行進在這支隊伍中的每一個人的家庭和親人,威脅著這片熱土上美好生存著的一切。 於是,陳宜貴望著默默地在旁邊走過的戰士們,心中又湧起了那不止一次出現過的念頭:理想的力量是什麼樣的力量啊,為了保衛它,他們準備進行決死的戰鬥,戰鬥到流盡最後一滴血! 隊伍在前進,沿著漫漫的黃士大道,迎著黑沉沉的夜幕,在繼續行軍。 身後,是遼遠的東方。 夜,越來越黑。但,這是月亮即將升起之前的短暫黑暗。 或許,過不了多久,月亮就會升起,照亮指戰員們腳下的道路; 或許,即將升起的那輪月亮,是紅色的,是一輪帶著毛邊的紅月亮。 月亮和太陽一樣,都能給大地帶來光明。 §15 解放經川後,得知寧夏馬鴻逵的第128軍已退守三關口。瓦亭地區,妄圖阻止解放大軍西進。為了消滅敵人,曾思玉軍長命令第191師離開西(安)蘭(州)公路,取捷徑直插重鎮固原,迂回二關口、瓦亭側後,協同沿西蘭公路前進的鄭維山第63軍,殲滅寧夏馬鴻逵的盧忠良第128軍。 黃土高原的山路崎嶇起伏,一會兒跌落深谷,一會兒又直上山巔。戰士們全副武裝,沿著山路急速追擊。 連續7晝夜急行軍,部隊已是人困馬乏,戰士們背上的步槍、手榴彈、圓鍬、乾糧和背包,也變得越來越沉重了。 陳宜貴發現前面隊列裡一個小戰士,走路就像扭秧歌一樣搖搖擺擺,便讓警衛員喊住了他。 陳宜貴關切地問:「小鬼,是不是腳打泡了?」 小戰士帶著山西口音,笑嘻嘻地回答道:「再有幾門『炮』,咱也拖得動。」 陳宜貴半開玩笑地說:「呵!你那是山炮,還是野炮?叫咱們看看!」 小戰士就勢往路邊一坐,脫下鞋把腳一伸,露出幾個圓鼓溜溜的白泡,調皮地說:「看就看吧!當榴彈炮總夠資格了吧!」 陳宜貴挺心疼這個小戰士。他讓警衛員揪下幾根馬尾巴,幫小戰士將水泡—一穿破,用紗布簡單地裹了裹。然後,他讓警衛員把馬牽過來。 小戰士挺機靈,見此情景,急忙站起來,一跛一拐地跑出幾步,回過頭來,做了個鬼臉,沖著陳宜貴一笑,頑皮地說:「首長,馬留著給傷病員騎吧,咱保證掉不了隊!」 這裡是黃土高原乾旱地區,方圓數百里沒有水井,連一條有水的小河溝也很難找到。當地老百姓都是家家挖窖,冬雪夏雨,存入窖內,一年365天,用碗計算著用水,水比油缺,比糧貴。解放軍大部隊行動,幾十裡很難碰上一個三五戶人家的小村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一點窖水,真是杯水車薪,指戰員別說止渴,潤一下喉嚨也不夠。 炎陽灼烈,大地蒸發出熾人的熱浪。戰士們一個個口乾舌燥,渴得連話也說不出來。有的戰士支持不住了,走著走著,便一頭栽倒在路邊,昏迷過去。有的戰士渴得無法忍受,不得不接點尿來解渴。 儘管口乾舌燥,喉嚨冒煙,但宣傳隊的同志站在高高的山坡上,打著竹板,敲著搪瓷碗,用幹得嘶啞的嗓子,表演著臨時自編的節目,以活躍行軍氣氛。 開展互助不疲勞, 爭扛行李抱背包。 你追我趕快步走, 不怕乾渴路途遙。 叫聲同志聽仔細, 立功計劃要記牢。 千里行軍追馬匪, 爭當英模立功勞。 7月引日淩晨,天剛放亮。山嶺蔔,陣陣涼風送爽,吹拂著戰士們的面頰,掃去了連日行軍的疲乏。 當部隊追至鎮原縣一帶,前衛第572團尖刀連,突然發現東北方500米處的公路蔔,有一隊馬軍騎兵在徘徊。戰士們不等下命令便沖了上去。 敵人見勢不妙,掉轉馬頭,邊打邊撤。 戰士們架起重機槍,瞄準狼狽逃跑的敵人,狠狠打了一陣子,敵人丟下幾具屍體,沒命地朝兩潰退而去。 陳宜貴得到報告後,根據馬軍的作戰特點,分析道:「騎兵機動性強,進退迅速,這股騎兵很可能是馬家軍的警戒部隊,看來,敵人主力離我們不會太遠了。」 孫樹鋒把手一揮,說:「不管敵人是什麼部隊,彭老總要我們一定抓住敵人!」 部隊緊緊盯住敵人的蹤跡,跑步前進,隊伍裡除了一片呼哧呼哧的喘息聲,唰唰的腳步聲,手榴彈、步槍、鐵鍬的撞擊聲外,沒有別的聲響。 一路上,到處可見敵人的帽子、鞋子和馬刀等物。敵人把兩名重傷兵,遺棄在馬路上。他們一見解放軍追來,並沒有傷害他們的意思,便指著敵人逃跑的方向,急忙邀功似地報告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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