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劍(36)_鐵絲_學達書庫

三六

　　"誰說騎兵就不能出擊了？"孟大蝦沖高處的羅傑一揮手，羅傑隨即放倒了身邊的那棵消息樹。緊跟著大地就震顫起來，隨之而來的是四周卷起的煙塵和漫山遍野的喊殺聲。騎兵營又像天神一般出現在了大家的面前。

　　伍志彪瞪大了眼睛，吃驚地張開嘴，想說什麼卻猶豫了一下又給咽回去了。孟雲霄看他那難受的樣子，呵呵一笑："你是不是擔心地雷會炸傷咱們自己的騎兵？"伍志彪趕緊費力地點點頭。

　　"放心吧。"孟雲霄指著正在廝殺著的戰場，"你瞧，騎兵部隊講究的就是一個速度。而咱們的地雷從地上彈起來再落下來爆炸總需要一段時間，就在這一兩秒鐘之內，騎兵隊員已經完成砍殺動作離開了。而且，咱們雖然沒有掌握具體的埋雷地點，可是數量總知道吧？一共105顆，聽著響動也能估計到已經差不多快炸完了。"

　　果然，自從騎兵營沖過去之後，爆炸聲就明顯稀落下來，戰場上傳來的只是人喊馬嘶的喊殺聲。

　　"好啦。"孟雲霄從望遠鏡中看到騎兵營又退出了戰場，站起身拍拍土，"咱們又該挪挪窩啦。"

　　"我看咱們要改變一下預定的作戰方案。"在西距坨南15華里齊家峪，孟雲霄召集隱伏在這兒的三個步兵營長，臨時開了一個陣地碰頭會，"根據日軍遭遇這幾次伏擊之後的觀察，現在敵人的士氣幾乎完全消失，這仗就比原來想像中要好打多了。我看應該改變一下在八裡溝決戰的計劃。"

　　"那你打算接下來怎麼打？"蘇仲康還是有些擔心，連續不斷的敵情通報證實日軍雖然遭受了四次伏擊，可現在畢竟還有一千餘人的戰鬥力。而己方卻只有六個連七百多人而已。

　　"兵法雲：'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敵人已經遭受四次襲擊，心理承受能力幾近崩潰。只要我們集中優勢兵力聚而阻之，敵人自然會敗退。"孟大蝦把中學裡學過的《曹劌論戰》都用上了。

　　幾個營長雖然覺得改變戰術有點冒險，可畢竟人家大隊長一直在前線，只有他最熟悉敵情，最有發言權。

　　看大家都不說話，看樣子是默許了。孟大蝦開始發佈各項命令："立刻通知在八裡溝埋伏的炮營，讓孫四哥火速趕到齊家峪配合三個步兵營設伏；通知在門丁嶺集結的騎兵營，讓五哥留下一個連，其餘兩個連順官道前出至縣城外圍，準備打援。我帶領藍狐在鬼子的屁股後面給它再泄洩氣。各營注意：這次作戰目的，只求擊潰敵人，不求全殲。"

　　事實證明，孟雲霄的判斷和決策沒有任何紕漏。

　　當屢遭創傷的伊藤支隊疲憊不堪地趕到齊家峪的時候，首先就挨了孫尚尉的一通"迎賓"炮火，接著就是六個連隊的輪番阻擊。伊藤少男當時還興奮了一下子，可算找到正角了。正打算拉開架勢決一死戰的時候，傳令兵報告，老鴰坡的野戰醫院遭到中國騎兵的襲擊，負責保衛醫院安全的久保小隊全體陣亡，177名傷病員也全被砍掉了腦袋，無一倖免。這個傳令兵剛說完，話務兵報告，由縣城增援的兩個皇軍中隊和皇協軍大隊剛一出城，就連續三次遭到了中國騎兵的阻擊，而且還有中國小股遊擊隊不間斷地騷擾，兩個中隊長和三個小隊長先後陣亡，增援部隊已經潰散回城了。

　　"巴嘎！"伊藤的情緒變得有點歇斯底里。他掄著那把天皇御賜的指揮刀正要說話，負責後方觀察的哨兵又帶來一個更不好的消息，在隊伍後邊的左右兩翼，有大股的中國騎兵在活動，整個部隊有被包圍的可能。

　　"報告——"正當伊藤猶豫不決的時候，一個參謀拿著一份電報報告,"由於保定城東發現大批八路軍活動集結，華北駐屯軍司令部命令：取消本支隊這次圍剿肅正的軍事行動，火速回防縣城！準備隨時增援保定！"

　　伊藤頓時就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軟了下來。

　　"抗日獨立縱隊，"伊藤心裡惡狠狠地想著，"總有一天，我要用你們的鮮血，來洗刷你們今天帶給我的恥辱！"

　　離中國人傳統的春節還有一個多月呢，神北鎮卻到處張燈結綵，過年時候才有的秧歌隊也鑼鼓喧天，提前扭動起來。打了勝仗當然該慶祝一下。

　　"全殲是不可能的事。"戰後總結會議上，陸子宇正在發言，"此次敵人共出動步兵炮兵7個中隊，還有一支四百多人的偽軍，總計二千三百多人。咱們充其量不過一千三百人，能夠取得斃敵五百三十餘人、傷敵七百余人的戰果就已經很不錯啦！而且咱們還順勢拿下了坨南的一鎮三鄉，擴大了地盤，提高了在老百姓中的威望。這些間接的戰果也是不容小覷的。"

　　大家聽著參謀長的話紛紛點頭。

　　"哎，雲霄啊，"陸子宇總結完畢，蘇仲康轉向孟雲霄，"下一步咱們抗日獨立縱隊該如何展開工作？"

　　雖然孟大蝦一再提倡民主，可單單就他這幾次戰鬥部署所取得的戰果，大夥兒已經習慣服從他的任何一個指令了。換句話說，孟大蝦早已經成了大家的主心骨啦，他提出的任何建議幾乎都聽不到任何不同意見。

　　"根據這兩天的敵情通報，這次敵人是集中了五萬多兵力，分八路重點圍剿八路軍駐防的平綏線以南的北嶽山區。咱們擊退的不過是東線的其中一路。既然鬼子重兵出動北嶽地區，我想咱們就趁著鬼子這次圍剿，後防空虛的時候，趕緊搶佔地盤，"孟雲霄說著站起身走到地圖前，"班智超率三營南下佔領百合鎮；五哥的騎兵營回防川裡；任三哥駐軍坨南；這樣就形成了以神北鎮為中心，東、西、南三足鼎立的局面。

　　"第二步，我們必須馬上著手進行的工作就是儘快建立我抗日獨立縱隊的情報系統。"孟雲霄直言不諱，"敵人的這次行動給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這也是我安排陸二哥成立特務連、動員百姓進山躲避敵人的根本原因。雖說敵人這次並未打到神北鎮，但這也是柯老先生無意中發現鬼子的行動、及時傳遞情報的結果。我們只能說句'僥倖'而已。"

　　孟雲霄又坐下來，喝口水："所以我決定：即日起成立敵情工作科，由陸二哥兼任敵工科科長。我打算明天親自進城——咱們的情報網要直接建立在敵人的眼皮底下。"

　　（4）

　　又是一個冬日的早上，在通往保定西城門的官道上，走過來的一群人馬煞是惹眼。三個穿著綢衣貂裘的人都騎著高頭大馬，斜背著盒子炮，中間還有一輛華麗的馬車。

　　走在最前面的那個俊眉朗目的年輕人正是大蝦孟雲霄，旁邊一左一右就是展翼和羅傑了；陸子宇則是一身管家的打扮還客串著車夫；而打起車簾，坐在車裡的兩個美女無疑就是孟大蝦的准老婆夢蘭、若蘭姐妹。

　　"站住！"城門口當班的偽軍班長先瞧了瞧城門樓子上架著機槍的日本兵，這才狗仗人勢地攔下孟雲霄等人，"幹什麼的？有證件沒有？"

　　孟雲霄連看都沒看他一眼，車上車夫卻對著城樓上的日軍一招手，嗚裡哇啦地居然說起了日本話，更讓人沒想到的是城樓上的日本軍曹居然一個立正，然後親自跑下來，畢恭畢敬地做出一個"請進"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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