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21條秋田軍犬 | 上頁 下頁


  武家煌雖說當著刑警隊長,但並未接受過正規的刑偵訓練,當下便問是涉水還是乘船離開的,松尾說這可吃不准了,又問軍犬若到對岸去是否還能嗅得痕跡,見松尾搖頭,他也只好歎氣搖頭了。

  這對姓平山的軍犬姐妹的一次不成功的使命就這樣結束了。

  松尾兩人帶著軍犬返回,一踏進訓練場,松尾讓平山姐妹在牆腳跟前蹲下,虎著臉用日語喝道:「你們兩個混蛋,為什麼故意隱瞞情況?」

  平山活用驚奇的眼光望著主子,但平山花已經撐不住了,馬上低下了腦袋,一副做錯了事乖乖認錯的樣子。渡邊正勇是獸醫,因為沒有人手才被松尾拉出來充任馴導員出現場的,他對軍犬的習性和工作內容當然遠不如馴犬專家松尾,當下一聽不禁奇怪,連忙問松尾君這是怎麼回事啊?

  「它們故意隱瞞實情了!」松尾先前早把平山活在現場的反常看在眼裡,心裡已經起疑。但他還沒有十足的把握斷定下來,於是便決定冒著可能會使平山姐妹受委屈的馴犬大忌蒙了再說,平山活資格老心理素質穩定還撐得住,平山花卻已露了餡。於是,松尾就已經大體上猜出是軍犬作的案了。

  松尾把兩條垂頭喪氣的軍犬帶回犬舍後,稍一沉思,把正在打掃院子的汪二、解寶山支了出去,四下轉了一圈,找了把鐵鍬對著靠近犬舍一側的牆角就挖,一挖就挖出了一段油乎乎髒兮兮的麻繩——聰明的軍犬昨晚把那條竊得的牛腿連肉帶骨全部解決後,為了消除痕跡就扒了坑把拴牛腿的繩子埋進了土裡。

  松尾大郎看著手裡的繩子,若有所思地微微點頭。如果肖叟侯洞察松尾此刻的心思,拖挺機槍來狂掃犬舍的心思都有!

  肖叟侯和盛小牛身著便衣,一副城市平民模樣,來到狀元橋畔,他們是來拜望喻德馨老先生的。肖叟侯此次去太岳軍區陳賡司令員那裡接受工作分配時,臨走時陳賡拿出一塊雞血石托他捎給喻德馨。

  陳賡告訴肖叟侯,這位喻老先生是他1915年十三歲時在老家湖南湘鄉東山高等小學堂念書時的老師,日本留學生,學養深厚,思想進步,為人正直,對陳賡的思想成長有著很大影響。後來,陳賡投軍後就跟喻先生失去了聯繫。十多年後,陳賡在上海從事中央特科工作時,意外得知喻先生也在上海,在震旦大學擔任教授。抗戰開始後,上海淪陷,日軍的一位高級將領系當年喻德馨留日時的同學,找上門來請他出山。喻德馨報任偽職,還當面將對方痛駡了一頓。然後忿而離滬,返回家鄉水明州隱居。陳賡原本準備親赴水明州拜訪這位令人尊敬的愛國老先生的,只是由於軍務繁忙,無法分身,遂托肖叟侯先行代為拜望。

  陳賡取出一塊雞血石:「喻先生癡嗜書法金石,這方石頭,是我三十年前就許諾送給喻先生的,一直沒有機會,這次請你給我捎去,當面奉上。」

  肖叟侯點頭:「請司令員放心,您的老師,就是我肖瘦猴的太老師。見面之後,我給老先生磕九個頭——三個是代司令員磕的,六個是我肖瘦猴自己的。」

  陳賡笑了,說我們是革命者,正打破舊世界建立一個新世界,應當提倡新風尚,磕頭就不必了,鞠躬就可以了。你瘦猴在水明州當公安局長,把水明州治理得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就是對喻老先生的最大敬重了。

  今天,肖叟侯心情不錯,剛才出門時遇到刑警隊長武家煌,問起小許遭襲一案,武家煌說已經查摸到線索,離破案不遠了。肖叟侯於是說,今天才是第二天,若在期限內破案,我要給你們記功,還要請你們吃進口狗肉宴,這個規格可不低啊,連蔣委員長也享受不到呢,別看他在重慶神氣活現,可是能吃到我水明州的日本軍犬嗎?

  可是,這種心情到了狀元橋上就打折扣了,肖叟侯看見橋邊有個水果攤,便說應當買點水果送給喻老先生,否則也太顯得小氣,他老人家也許還會以為八路軍不懂禮儀呢。老先生是陳司令員的老師、肖叟侯局長的太老師你盛小牛的太上老師,陳司令員說過以後還要請他老人家出山參政議政,那就是一起工作的革命同志了,從哪個方面來說都是不能怠慢的。可是兩人發現身上空空如也,不禁暗叫晦氣。盛小牛說要麼我跑步回局裡一趟取來,肖叟侯說跑回去也白搭,錢由沈政委掌管著,他這會兒不在局裡,你問誰要去。正為難間,肖叟侯眼睛忽然一亮:「有了!」

  原來,橋下馬路對面有一個殘局攤,一個小老頭攤主設下一個殘局,打出了「勝我三元,敗者一元」的招牌。肖叟侯尋思自己是象棋高手,獨立大隊的常勝將軍,如果此刻去攻擂,宰了這小老頭料想沒有問題的。盛小牛不會下棋,對於肖叟侯的水平有點懷疑,提醒說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如果下輸了,那1元錢付不出怎麼辦?肖叟侯說,你狗日的不是咒我嗎?老子這個常勝將軍幾時輸過?今天沒有時間,否則連勝他老小子幾局咱倆還能下他幾回館子呢!

  結局還真讓盛小牛說著了,肖叟侯根本不是小老頭的對手,第一局眨眼間就輸了。第二局時間稍長些,但還是敗北。肖叟侯咬咬牙又決定下第三局,暗忖勝了還可贏1元搏第四局。可是不過是黃粱美夢,轉眼眼看又支撐不住了。肖叟侯這下著急了,盛小牛蹲在一旁更是額頭沁汗。正沒轍時,肖叟侯忽然一躍而起,指著遠處讓盛小牛快攔住——原來沈皆儒乘著公安局的那輛破吉普正好路過!

  沈皆儒對於肖叟侯的行為簡直哭笑不得,他掏出了五元錢給肖叟侯,但當場就陰森森地對著肖叟侯的耳朵說:「你一個公安局長竟然當街賭博,我要在黨委會上讓你作檢討的!」

  肖叟侯還了三元賭債,買了水果,可是問上門去卻被告知喻老先生晨練未歸。於是就去巷口茶館坐等,還剩下一點零錢正好夠一壺茶。兩人臨街坐著,一邊喝茶一邊說話。肖叟侯語重心長地說,小牛你小子參加革命的年頭也不算短了,這次把你帶到水明州來,原想跟沈政委商量一下安排個什麼長讓你當當,可現在看來你狗日的是個扶不起的阿斗,我得重新考慮考慮了。

  盛小牛一聽就炸了,說當不當什麼長倒不在乎,可是我怎麼是扶不起的阿斗呢,這你得說說清楚。肖叟侯說咱來到水明州公安局了,就是革命警察新警察了,警察這一行,在以前就叫捕快,須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腳踏實地,遇事不慌,可你小子吧,只顧看老子下棋,根本就不看四周動靜,要不是我給你做一個榜樣稍稍一看發現了沈政委,那你說今天該多麼狼狽?不但狼狽,只怕還要造成不良影響哩!趕上我今天心情不錯,願意教你幾招,先說如何觀察四周動靜,這叫習練眼力。咱杯子空了,先添水!

  盛小牛越聽越惱火,倒著水就反駁了。兩人鬥了幾個回合嘴仗,肖叟侯說那咱倆試試看,當場觀察過往行人,估摸對方是什麼身份。正說著,盛小牛忽然一指對面路邊:「這小子站在那裡幹嗎?」

  肖叟侯一看,是軍犬養訓基地的雜役汪二。這汪二的出現其實是給肖叟侯製造麻煩來的,但當時即使肖叟侯就是福爾摩斯,也沒有理由對其產生懷疑。於是就說你別管人家幹什麼,就猜測這主兒的情況,我看他那站立的樣子,這小子八成兒是個會家子,功夫還不在你盛小牛之下。盛小牛聽著就火了,說那我幾時找機會跟他比試比試,也算是以武會友,我不相信這水明州是個藏龍臥虎之地。正說著,喻德馨那裡的保姆過來說老先生回來了,有請二位。於是話便打住,移步前往。

  喻德馨是獨身,居住在教堂旁邊的一座西式平房裡,他已經62歲,患有高血壓、神經衰弱,雇了一個保姆相幫照料生活起居。肖叟侯跟老先生聊得很投機,也探得陳賡少年時的一些調皮材料,尋思以後必要時也可適當用於對付司令員了。因此,肖叟侯告辭出門後,心情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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