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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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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長發出了近似瘋狂的聲音高聲地叫著,但是駕駛員最後仍然無視于權威的命令,選擇向武力的屈服。窗外的景色也隨著速度的變化而後靜止。此時議長的座車已經被來歷不明的車給包圍,只得停在路上的一個角落。列貝羅下了車,用自己的腳走下來,是他差強人意的矜持。評議會議長的兩肩因為沉重的挫敗感而下垂著,不知所措地佇立在原地,這時一名軍官向他走了過來,也就是方才用加農炮打中警衛車車體的高大男子。當然,他的肩膀上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的武器了。 “您是最高評議會議長列貝羅吧?” “你是誰?在這裡做什麼?” “華爾特·馮·先寇布,在這裡是要將您押作我們的人質。” “你英勇的名字倒是很耳熟。” “那真是太令我感到惶恐了。” 先寇布以毫無熱忱的聲音回答道。 “為什麼你會參加這樣的暴動呢?” “說話的時候可要小心了,‘暴動’這個字眼可是你自己說的。姑且不論我們這次的行動要稱作什麼,對於楊威利這次所遭受的待遇,你敢挺身出來說那是絕對光明正大的嗎?” “這件事很難說,因為國家的存亡並不是以一個人的權力層次就可以談論的。” “能夠全力來守護個人人權的國家,才能夠稱得上民主國家吧。況且你難道都沒有想想看楊威利過去對於你們這些人所作的貢獻嗎?” “難道你覺得我一點也不心痛嗎?我瞭解這是很不人道的事情,但是為了要謀求國家的生存,我必須要忍受良心的譴責。” “沒錯,在你良心所及的範圍內,似乎是一個有良心的政治家。”辛辣的笑容使得先寇布原本端整的面容顯得有點扭曲。“不過,每到最後,你們這些權力者總是站在將別人割捨的那一邊。要一個人將自己的手足切去,這的確是痛苦的事情,不過以那些遭切除手足的人看來,自己為這一切所流下的眼淚都只不過是過度地自我陶醉。自己為了國家,捨棄了私情來完成道義,做了如此犧牲雖然有些可憐,但可以稱得上是一個情操偉大的堂堂男子,你是這樣想的嗎?這算什麼?哼!只要不輪到自己來犧牲的話,不曉得你還要流下多少高興的眼淚哪!” 列貝羅的舌頭已經沒有辦法再編織出使自己的行為正當化的言詞,因為對方已經明確地指責說,像是甘願承受汙名什麼的說法,事實上只是權力者一廂情願而且驕傲自大的表現。 “先寇布中將,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怎麼做?當然是做合乎常理的事情。”這位退役中將沉穩地說。“楊威利這個男子並不適合悲劇英雄這樣的角色。我只是站在一個旁觀者的立場要求修改一下劇本而已,然後視情況需要盡一點力。” 先寇布又笑著補充一句話說,事實現在的做法已經是“情況需要”的領域了。列貝羅從他的笑容當中,領悟到已經沒有絲毫妥協或讓步的機會。再沒有任何事情,讓他更深刻地體會到自己只不過是其他人玩弄在股掌上的道具。 Ⅱ 在優布·特留尼西特放棄了他原先所擁有的地位,由姜·列貝羅頂替自由行星同盟最高評議會議長位置之前,眾人對於列貝羅所展現出來的政治手腕和個人的人格都有著相當程度的評價。宇宙曆七九九年這一年,他正好滿五十歲,曾經兩度出任內閣幕僚人員,特別是在財政、經濟方面,無論是政策立案的能力或是行政處理的能力,表現得可圈可點。他一向反對向外作無益無謀的征討,反對軍隊的肥大化,在外交方面,則一向主張與帝國改善彼此間的關係。他的政敵優布·特留尼西特屢次被批評為“巧言令色”,但列貝羅在人格方面從未遭受任何的攻擊。 這樣一個政治家,在接替最高評議會議長職務之後,不但屈服在帝國高等事務官雷內肯普的壓力之下,甚至在帝國提出要求之前,就搶先將楊予以逮捕,企圖將其抹殺,這種種行為自然成了眾人大肆批評的物件,而且也因為這些事端,讓人看出他“在平時確實是一個人才,不過在緊急危難的時候,身上的鍍金就全脫落了。” 不過,這樣的批評很容易誤導人們產生一種錯誤的偏見,認為“平時有用的人才”沒有“非常時期的人才”來得有價值。如果要從某一個觀點來看的話,楊威利可說是一個和列貝羅完全是兩個極端的人才典型,如果他們倆人早半個世紀出生的半個世紀出生在這個世界上的話,列貝羅可能會是一個清高有能、對自由行星同盟極為貢獻的從政者,而楊則可能是一個還算不上是二流的歷史學者而且還可能會在學校舉行母姊會的時候,遭到家長“那個老師一天到晚叫學生們自習,都不認真上課”的批評吧。不過或許這樣的生活方式才是楊真心想要的也說不定。 無論如何,無庸置疑的是此時此刻的列貝羅,確實是作為人質的重要人物,特別對先寇布和亞典波羅來說,這一點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先寇布從軍用地上車上,將通訊頻道切入了軍部專用的TV電話回路。在這具攜帶型TV電話白濁的畫面上,彩色與黑白的影像急速且有秩序的變化著,最後出現的是一名濃眉、方下巴、神情愕然的中年男子。電話的回路已經成功地和統合作戰本部長的洛克維爾上將的辦公室連接起來了。 “我們是不法而兇惡的叛亂部隊。秉持誠意和禮節,向統合作戰本部長洛克維爾上將您,宣讀威脅恐嚇的文告,請您仔細聽好。” 先寇布所具備的特技之一,就是可以用一本正經的唇舌和態度,讓他所看不順眼的對方氣得腦充血。此時的洛克維爾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血管和神經網路遭受對方的傲慢而氣得吱吱作響了。他是一個年過半百的人,但是對身體的健康狀況感到非常滿足,血壓有點偏高是唯一令他感到不安的原因。 “原來是薔薇騎士的連隊長先寇布,不要在那裡亂嚼舌根,你們這些造反的傢伙!” “真是抱歉,我個人並不擅長腹語術,所以不得不嚼舌根哪。那麼接下來,我要開始宣讀脅迫的內容了,好嗎?” 先寇布一面刻意地徵求對方的許可,但是卻又不等對方的回答,就朗朗宣讀了出來。 “吾等所尊敬的同盟元首姜·列貝羅閣下,此刻正在設備良好的牢獄當中接受款待。倘若吾等之要求不能被接受的話,吾等只好請列貝羅閣下先前往天國避難,然後自暴自棄地以同盟軍之名闖入帝國境內,邀請帝國的國民和吾等一起展開一場光輝燦爛的街頭戰。” 一場帝國裝甲擲彈兵與“薔薇騎士”連隊共同展開的街頭戰。 這樣的一種想像,使得洛克維爾上將全身顫慄起來。一部分是因為軍人所共有的一種“流血浪漫主義”通病,而大部分則是由於恐懼與不安已經支配了的思緒。 “你們,為了自己能夠獲救,難道要將無辜的人民捲入戰火之中嗎?” “應該說是你們自己為了自己能夠獲救,而企圖殺害無辜的人吧。”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不要作這種沒有根據的惡意中傷。” “那麼我們繼續脅迫的宣言吧。如果您不想要出席列貝羅議長的國葬儀式,那麼就請將楊提督毫髮無傷地釋放出來。對了、對了,順便再請您附贈上好酒一百打。” “這不是本官憑個人意見所能夠決定的。” “那麼就請您快點作決定。如果同盟政府沒有當事者的能力,那麼我們直接去向帝國高等事務官府交涉也是可以的。” “千萬不要貿然行事,我會儘快回復。你所有的交涉必須要以同盟政府和軍部為物件,這是我的命令,不,是我的希望。” 這位習慣以高姿態發佈命令的本部長,在情急這下修正了他說話的口氣。先寇布以冷笑的眼光瞥了他一眼之後,便切斷了TV電話。洛克維爾原本一直瞪視著畫面的視線,轉到了副官的身上,這名副官的姿態完全是絕望的樣子,因為他未能成功地查出對方一直在移動的電波發射源。洛克維爾大聲地啐著舌頭,氣得好像要丟石頭過去似地,對著白濁的畫面大罵。 “賣國賊!非我族類!我當然不能夠相信你們這些從帝國來的亡命徒。梅爾卡茲也好、先寇布也好──” 當然,重用這些人的楊威利也是一樣。空有才能,但忠誠心和國家意識低落的敗類不值得信賴,為戰鬥而活的人也是不需要的。只有那些沒有疑問、沒有反駁、完全順從命令的人,命令他死,他就高高興興地去死的精神家畜,才是國家和軍隊有用的人才。因為重要的不是守護民主主義,而是守護民主國家。 洛克維爾想到這裡,眼睛忽然亮了起來,一個可以化解眼前的危機,有些不穩當、不過卻是正確的對策,此時正以難以抗拒的甜美在誘惑著他。要救出已經是俘虜之身的列貝羅議長是非常困難的。如果將俘虜的存在加以忽視,同盟軍應該就可以親手將這些叛亂軍隊予以擺平了,不是嗎?就這樣了,重要的是守護國家。為了這個目的,無論是在質的方面或是在量的方面,所有的一切犧牲都將不是問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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