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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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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如果加害于皇帝代理人的話,那麼很明顯就是一種違反和約的行為。這麼一來,帝國就可以得到一個可以對同盟再度出兵,然後予以完全征服的藉口。菲爾納將軍務尚書所說的話,作了這樣的詮釋。軍務尚書不僅要利用楊提督,甚至把己方的雷內肯普也當作是代罪羔羊一般地犧牲,他所想要的難道就是完全征服同盟嗎? “但是,軍務尚書閣下您不覺得要完全征服同盟,現在還嫌時機太早了嗎?” “即使是現在,這樣的想法也沒有改變。不過如果就此袖手旁觀,從目的地那一頭看來就算是退步了。就算沒有辦法立即採取首善的對策,至少也得要採取一個次善的積極對策,是不是呢?” “誠如閣下您所言──” “雷內肯普這個人活著,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晉升到元帥,但他若殉職的話就可能升為元帥。要報效國家倒也並非只有活著一途。” 菲爾納聽了軍務尚書這一番話,此時此刻仍不免要感到毛骨悚然。奧貝斯坦對於雷內肯普的評價或許應該是正確的吧。不只這一次,奧貝斯坦所說的話在道理上的正確性為講,一直都佔有壓倒性的多數,菲爾納心裡這麼地想道。只不過人這種動物存在的唯一要素並不是為了要將方程式或是公式加以具體化,人與人之間的相處還得要有所謂的感情,這不是可以用方程式或是公式計算的。一想到這裡,菲爾納不得不從心中升起一股反駁與嫌惡的感覺。而且最主要的,什麼時候或許自己也會被放在與雷內肯普相同的處境也未可知。軍務尚書應該也曾經想過這一點,菲爾納心裡面這麼地想著,不過,于義於理他都沒有道理要去對他的上司提出任何的勸告。 Ⅲ 同盟最高評議會議長姜·列貝羅在接到雷內肯普所提出的“勸告”時,可說是陷入了一種極度為難的立場。因為對他來說,就算可以不管帝國方面的故意挑釁,對於總是成為焦點人物的楊,無論如何也無法釋懷。 “楊是不是自恃自己是一個受到全體國民敬仰的國民英雄,所以就怠忽應有的注意,藐視了國家整體的存在呢。” 列貝羅的心時有這樣的一個疑慮。楊當時若聽到有關於他自己的這個謠傳時,一定是煩不勝煩,連自我辯白的興趣都沒有吧。不過,如果觀察一件事情的時候,只是一味地在外面兜兜圈子而不去深入事情核心的話,那麼列貝羅的心中會產生這樣的疑惑也不是什麼不自然的事情了。就一般社會的常識而論,年紀輕輕地就願意捨棄這樣一個具有殊榮的地位,只要他使點力就唾手可得的最高權力,竟然會毫不眷戀地一腳踢開,而甘於過著那種平淡無味的靠支領退休金渡日的生活,這樣的男人在世人的眼裡看來,如果不是精神不正常,那又會是什麼?如果他是悄悄地藏在社會裡的一個角落,暗自地策劃著什麼計畫的話,還比較有一些說服力。 或許楊是把他自己的形象看得太過於微不足道了。就算他其實是懶懶散散地在睡午覺,只怕那些得了英雄崇拜症的人也會對他產生一些過度好意的誤解。比如說他們會認為楊其實是“一代智慧將領正在為國家以及全人類設想著千年大計”。所以依照楊的個性,他有時候就會稍微吹牛一番說:“這個世界上確實是有一些眼光透徹的有識之士存在,他們非常瞭解我,我其實並不是以懶散的心在睡午覺,而是為了整體人類的未來在苦心地鑽研著”,但是有些人不明白這其實是楊在開玩笑。親近且瞭解楊的人,比如像尤里安·敏茲聽到楊的這一番話時就會說:“提督,您的未來我也都給您預測到了。今天晚上七點的時候,您大概會配著豬肉清燉的料理一面喝著酒吧?”然後就這樣一語帶過了。 列貝羅現在所被迫面臨的抉擇有二,其一是保護楊一個人,招惹帝國的憤怒,然後使同盟陷入存續或滅亡的危機當中,其二是犧牲掉楊以挽救同盟全體的未來。至少列貝羅認為他所面臨的抉擇就只有這兩條路。如果他臉皮厚一點的話,無論是帝國政府或是雷內肯普所提出的無理要求,他都應該據理駁斥,以爭取更多的緩衝時間才對。可惜的是,列貝羅把事務官的意思原原本本地當成了皇帝的意思。他在左思右想之後終於得出了一個結論,為了找個人來分攤他的苦惱,他決定要將已經下野的友人荷旺·路易找來。 “要逮捕楊提督?你是說真的嗎?” 也許荷旺·路易真正想問的是“你的神智還正常嗎?”也說不定。 “你要明白我的立場,不,其實你應該早就明白了。我們不能夠給帝國軍任何再度舉兵攻擊同盟的藉口啊。就算是國民英雄,一旦有可能會危害到國家的安全,也不得不將他處決。” “不過,這不太合乎情理吧。就算楊元帥幫助梅爾卡茲逃亡真的是事實,不過就時間而言,那時候‘巴拉特和約’以及‘反和平活動防止法’都還沒有成立。追溯法律的適用效力,這在同盟憲章裡是被嚴格禁止的喔!” “不,如果是楊唆使梅爾卡茲強奪戰艦的話,那麼這當然就是在和約成立以後的事情了。絕不是追溯法律適用效力的作法。” “不過,你要考慮到首先,根本沒有什麼證據。楊元帥本身,以及楊元帥的部下也不可能會接受這樣的說法,或許會用他們的擁有的實力將楊元帥劫回去也說不定,不,應該是一定會這麼做的。如果整個情況又再度演變成兩年前同盟軍彼此攻擊的局面,那時又該當如何?” “如果真的是演變成那種局面的話,那麼自然不能不給他們一些懲罰。因為他們並不是楊元帥個人的部下。他們所必須要守衛的不是楊一個人,他們的立場是必須要保衛整個國家的命運。” “他們難道會接受嗎?” 荷旺·路易又重複說了這句話,藉此對列貝羅表明連他都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說法。 “而且,列貝羅,我個人認為真正令人感到不安的是不曉得帝國軍所真正覬覦的是什麼?恐怕他們所真正期待的是希望藉由激怒楊提督的部下,然後再進一步挑起同盟內部陷入內亂的狀態。如此一來便給了他們一個介入同盟內亂的絕好藉口。不管怎麼樣,沒有道理因為他們怎麼講,我們就必須要跟著怎麼做吧?” 列貝羅點了點頭,不過他並不認為還有其他什麼可以挽救國家危機的好方法。 如果將命運這種微妙的因素加以擬人化,只要命運的手腳不聽使喚地亂動的話,中樞神經為了要收拾混亂的醜態,真的是困惑到了極點。無論如何,緊張的情勢一直加速地在日漸升高。 隔天,也就是廿一日,“國立中央自治大學”的校長亞林克·瑪律奇諾·伯傑斯·迪·愛倫提斯·艾·奧裡貝拉前來拜訪議長列貝羅。 “國立中央自治大學”基本上是政府官僚的養成學校,過去二十年來,同盟政府重要的智囊團及幕僚幾乎都是畢業於這個學校。奧裡貝拉和議長作了一次長達三小時的密談。當密談結束,兩人從議長辦公室裡走出來的時候,幾個輪值的警衛士兵親眼目睹了他們臉上的表情。列貝羅緊閉著嘴,一副敗者的表情,而奧裡貝拉的臉上則佈滿了虛偽的笑容。因為方才在室內,產生了一個比列貝羅原先的決斷還要犀利的提案內容。 *** 又隔了一天,也就是廿二日,楊威利在家裡開始了一個和平的早晨。在菲列特利加不斷地努力之下,終於有了回報,那就是起司夾肉卷的味道總算能夠讓夫妻倆都覺得滿意,而紅茶的沖泡方法也獲得了相當進步的肯定。一陣陣的微風飄過林木之間,彷佛是摻有葉綠素與日光的香水似地將人的皮膚洗得舒舒服服。楊把桌子和椅子都搬到了陽臺上,讓他的全身都倘佯在由夏日所譜曲的陽光和風華爾滋裡。楊又蠢蠢欲動地想把蘊藏在他心中的一部分知知性活動寫成文章。因為他有一股預感,或許是一種錯覺,認為一篇千古佳作就可以寫出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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