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槍編年史(82)_學達書庫

八二

　　天色還有些黑，但是東方的一絲曙光暗示著他們旅程的第四天即將展開。

　　突然，泰斯聽見森林裡傳出鳥叫聲，其他的叫聲跟著回應著。多奇怪的鳥叫聲啊，泰斯心想。以前從來沒聽過這種叫聲，但也可能因為他以前從來沒到過這麼南方的地方。他從他的地圖裡知道目前是在何處。他們已經越過了白怒河上唯一的橋樑，正朝著派克塔卡斯──地圖上標示的著名的薩達肯②鐵礦的地方邁進。地勢開始升高，濃密的白楊樹林開始出現在地平線的那端。龍人和地精們小心地注意著樹林，腳步加快。在這個樹林深處是精靈的古老家鄉──奎靈那斯提。

　　又有另外一聲鳥叫，這次更接近了些。泰斯背上寒毛豎起，因為相同的鳥叫聲同時從他的右方傳來。坎德人轉頭看見吉爾賽那斯站起身，手指放在嘴唇上，吹出奇怪的聲音來。

　　“坦尼斯！”泰斯壓低聲音喊著，但半精靈早已醒過來。囚車裡的每個人也是一樣。

　　費資本坐起身，伸著懶腰。“喔，很好，”他說，“精靈們來了。”

　　“什麼精靈──哪裡？”坦尼斯坐起身。

　　突然間傳來一陣像是箭矢劃破空氣的聲音。前面的補給車隨即傳來一聲慘叫，失去駕駛者的車子滾到一個坑洞中，翻了過去。後方囚車的駕駛者馬上用力拉起韁繩，阻止麋鹿撞上前面的補給車殘骸。囚車猛然煞住，裡面的犯人也跟著東倒西歪。駕駛者又讓麋鹿繼續前進，小心地指揮它閃過前面的殘骸。

　　突然，囚車的駕駛者也慘叫著抓住自己的喉嚨，眾人可以清楚看到那裡露出一枝箭的尾羽。駕駛者的屍體從車上滾下來，另外一個士兵剛抽出劍，胸口也跟著中箭，倒了下去。糜鹿感覺韁繩鬆懈下來，跟著就停下腳步，讓囚車停下來。四周傳來箭矢破空的聲音和不停的慘叫聲。

　　大夥紛紛趴在囚車的地板上尋找掩護。

　　“發生什麼事？怎麼搞的？”坦尼斯問吉爾賽那斯。

　　但精靈不理他，只顧看著破曉的森林。“波修士！”他大喊。

　　“坦尼斯，發生什麼事了？”史東站起來，說出四天來的第一句話。

　　“波修士是吉爾賽那斯的哥哥，我猜這是個救援行動。”坦尼斯說。一枝箭咻的一聲射進囚車，插在地板上，差點射中騎士。

　　“如果我們死了，這救援就一點意義都沒有了！”史東趴在地上說。“我以為精靈都是神箭手！”

　　“趴低點。”吉爾賽那斯命令道。“這些箭只是為了掩護我們逃亡。這是個打帶跑的戰略，我們的人手不夠正面對抗這麼大批的軍隊。我們必須要準備好馬上往森林裡跑。”

　　“我們要怎樣離開囚車？”史東追問道。

　　“我們沒辦法替你們準備好一切！”吉爾賽那斯冷冷地回答。“你們之中不是有法師──”

　　“我沒有法術材料不能施法！”雷斯林從一個板凳之後出聲。“姿勢放低，老先生！”他對費資本喊道，後者正好奇地四處觀望。

　　“也許我可以幫得上忙，”老法師喃喃道。他眼睛一亮。“讓我想想看──”

　　“到底搞什麼鬼？”黑暗中一個聲音大吼道。投德騎著小馬奔過來，“我們為什麼停了下來？”

　　“我們被攻擊了！”賽斯頓從一個囚車底下爬出來說。

　　“攻擊！什麼東西？快把這囚車移走！”投德喊道。一枝箭射中投德的馬鞍。投德的紅色小馬眼睛突然睜大，害怕地看著森林。“我們被攻擊了！精靈要救他們的同伴！”

　　“駕駛兵和衛兵都死了！”賽斯頓緊靠著囚車，又有一枝箭差點射中他，“我要做什麼？”

　　一枝箭從投德的頭上飛過，它彎身想要躲過這些攻擊，被迫要緊緊抓著馬脖子，以免掉下來。“我要再去找一個駕駛者，你留在這邊給我拚死守著這些囚犯，如果他們逃跑我就唯你是問！”

　　修馬斯特用力踹了小馬一腳，這個嚇得半死的動物一躍向前。“我的士兵！大地精！過來！”修馬斯特大喊著跑向車隊後排。

　　“幾百個精靈！我們被包圍了。快向北方跑！我要去向猛敏那大王報告。”投德對著龍人隊長大喊。“你們龍人負責看守這些囚犯！”它騎著馬繼續跑向前，很快地，一百多個地精就跟著它們的勇將跑得不見人影。

　　“好吧，這樣解決掉那些地精了。”史東說，臉上掛著放鬆的微笑。“現在我們只需要解決這五十幾個龍人了。我猜，應該沒有上百個精靈包圍這裡吧？”

　　吉爾賽那斯搖搖頭，“大概只有二十個。”

　　提卡趴在地板上，小心地抬起頭向南方看去。在晨光中依稀可以看見一哩之外的龍人四處尋找掩護，精靈們則開始瞄準它們躲藏的地方繼續射擊。她碰碰坦尼斯的手臂，指著前面。

　　“我們一定要逃出這個籠子才行。”坦尼斯往後看著說。“龍人們在修馬斯特離開之後，才不會大費周章地把我們送去派克塔卡斯。它們只會就地殺光我們。卡拉蒙？”

　　“我可以試試看。”戰士咕噥著，他站起來用巨臂抓著鐵條。他閉起眼，嘗試要把鐵條板開。他漲紅著臉，手臂肌肉賁張，手指關節泛白。但絲毫沒有用處，卡拉蒙大口喘氣地趴在地上。

　　“賽斯頓！”泰索何夫大喊。“你的斧頭！敲開鎖！”

　　溪谷矮人張大眼。他看著大夥，又看著修馬斯特走過的路，表情因為不知所措而痛苦地扭曲著。

　　“賽斯頓──”泰索何夫再度開口，一枝箭射過坎德人身邊，龍人開始對著囚車裡面射箭。泰斯急忙趴在地上。“賽斯頓，”他開口道，“幫忙救出我們，你就可以跟我們一起逃！”

　　賽斯頓露出下定決心的表情，伸手要掏出斧頭。眾人著急地看著賽斯頓在肩膀上亂摸，因為他的斧頭掛在正背後；最後他終於一隻手摸到背後的斧頭，並且把它抽了出來。斧頭的刀鋒在黎明的灰光下閃耀著。

　　佛林特看著眼前的景象不禁哀嚎起來。“這斧頭比我還要老！這一定是大災變之前的古物了！它可能連坎德人的腦袋都砍不破，更別提那個鎖了！”

　　“噓！”坦尼斯命令大家，雖然他自己的希望之火也跟著斧頭的刀鋒一起熄滅。那根本不算是把戰斧，只是一個飽經滄桑、滿是鐵銹，溪穀矮人不知從哪裡撿到的小手斧，就把它當作武器了。賽斯頓把斧頭夾在兩腿之間，對著雙手各吐一口口水。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