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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回 蔣義士二上翠雲峰 展南俠初到陷空島(2)


  且言蔣平自那日來到開封,到了公所,諸位英雄俱各見了,單單不見了南俠,心中就有些疑惑,連忙問道:「展大哥哪裡去了?」盧方說:「三日前起了路引,上松江去了。」蔣爺聽了著急,道:「這是誰叫展兄去的?大家為何不攔阻他呢?」公孫先生說:「劣兄攔至再三,展大哥斷不依從。自己見了相爺,起了路引,他就走了。」蔣平聽了跌足,道:「這又是小弟多說的不是了!」王朝問道:「如何是四弟多說的不是呢?」蔣平說:「大哥想前次小弟說的言語,叫展大哥等我等找了韓二哥回來做為內應,句句原是實話。不料展大哥錯會了意,當做激他的言語,竟自一人前去。眾位兄弟有所不知,我那五弟做事有些詭詐,展大哥此去若有差池,這豈不是小弟多說的不是了麼?」王朝聽了,便不言語。

  蔣平又說:「此次小弟沒有找著二哥。昨在路上又想了個計較,原打算我與盧大哥、徐三哥,約會著展兄同到茉花村,找著雙俠丁家二兄弟,大家商量個主意,找著老五,要了三寶,一同前來以了此案,不想展大哥竟自一人走了。此事倒要大費周折了。」公孫策說:「依四弟怎麼樣呢?」蔣爺道:「再無別的主意,只好我弟兄三人明日稟明相爺,且到茉花村,見機行事便了。」大家聞聽,深以為然。這且不 言。

  原來南俠忍心耐性等了蔣平幾天不見回來,自己暗想道:「蔣澤長說話帶激,我若真個等他,顯見我展某非他等不行。莫若回明恩相,起個路引,單人獨騎前去。」於是展爺就回明此事,帶了路引,來到松江府,投了文書,要見太守。太守連忙請到書房。展爺見這太守年紀不過三旬,旁邊站一老管家。正與太守談話時,忽見一個婆子把展爺看了看,便向老管家招手兒。管家退出,二人咬耳。管家點頭後,便進來向太守耳邊說了幾句,回身退出。太守即請展爺到後面書房敘話。展爺不解何意,只得來到後面。剛然坐下,只見丫鬟僕婦簇擁著一位夫人,見了展爺,連忙納頭便拜,連太守等俱各跪下。展爺不知所措,連忙伏身還禮不迭,心中好生納悶。

  忽聽太守道:「恩公,我非別人,名喚田起元,賤內就是金玉仙,多蒙恩公搭救,脫離了大難,後因考試得中,即以外任擢用。不幾年間,如今叨恩公福庇,已做太守,皆出於恩公所賜。」展爺聽了,方才明白,即請夫人回避。連老管家田忠與妻楊氏俱各與展爺叩頭,展爺並皆扶起。仍然到外書房,已備得酒席。

  飲酒之間,田太守問道:「恩公到陷空島何事?」展爺便將奉命捉欽犯白玉堂,一一說明。田太守吃驚,道:「聽得陷空島道路崎嶇,山勢險惡,恩公一人如何去得?況白玉堂又是極有本領之人,他既歸入山中,難免埋伏圈套,恩公須熟思之方好。」展爺道:「我與白玉堂雖無深交,卻是道義相通,平素又無仇隙,見了他時,也不過以「義』字感化於他。他若省悟,同赴開封府了結此案,並不是諄諄與他對壘,以死相拼的主意。」太守聽了,略覺放心。展爺又道:「如今奉懇太守,倘得一人熟識路徑,帶我到盧家莊,足見厚情。」太守連連應允:「有,有。」即叫田忠將觀察頭領余彪喚來。

  不多時,餘彪來到。見此人出五旬年紀,身量高大,參見了太守,又與展爺見了禮。便備辦船隻,約于初鼓起身。

  展爺用畢飯,略為歇息,天已掌燈。急急紮束停當,別了太守,同余彪登舟,撐到盧家莊,到飛峰嶺下將舟停住。展爺告訴余彪說;「你在此探聽三日,如無音信,即刻回府稟告太守。候過旬日,我若不到,府中即刻詳文到開封府便了。」餘彪領命。

  展爺棄舟上嶺。此時已有二鼓,趁著月色來至盧家莊。只見一帶高牆極其堅固,有個哨門是個大柵欄關閉,推了推卻是鎖著。折腰撿了一塊石片,敲著柵欄,高聲叫道:「裡面有人麼?」只聽裡面應道:「什麼人?」展爺道:「俺姓展,特來拜訪你家五員外。」裡面說:「莫不是南俠稱禦貓、護衛展老爺麼?」展爺道:「正是,你家員外可在家麼?」裡面的道:「在家,在家,等了展老爺好些日了。略為少待,容我稟報。」展爺在外呆等多時,總不見出來,一時性發,又敲又叫。忽聽得從西邊來了一個人,聲音卻是醉了的一般,嘟嘟囔囔道:「你是誰呀?半夜三更這末大呼小叫的,連點規矩也沒有!你若等不得,你敢進來,算你是好的!」說罷,他卻走了。

  展爺不由的大怒,暗道:「可惡這些莊丁們,豈有此理!這明是白玉堂吩咐,故意激怒於我。諒他縱有埋伏,吾何懼哉!」想罷,將手扳住柵欄,一翻身兩腳飄起,倒垂勢用腳扣住,將手一松,身體卷起,斜刺裡抓住牆頭,兩腳一拱上了牆頭。往下窺看,卻是平地。恐有埋伏,卻又投石問了一問,方才轉身落下,竟奔廣梁大門而來。仔細看時,卻是封鎖,從門縫裡觀時,黑漆漆諸物莫睹。又到兩旁房屋看了看,連個人影兒也無。只得複往兩去,又見一個廣梁大門,與這邊的一樣。上了臺階一看,雙門大開,門沿底下天花板上高懸鐵絲燈寵,上面有朱紅的「大門」二字。迎面影壁上掛著一個絹燈,上寫「迎祥」二字。展爺暗道:「姓白的必是在此了,待我進去看看如何?」一面邁步,一面留神,卻用腳尖點地而行。轉過影壁,早見垂花二門,迎面四扇屏風,上掛方角絹燈四個,也是紅字「元」、「亨」、「利」、「貞」。

  這二門又覺比外面高了些。展爺只得上了臺階,進了二門,仍是滑步而行。

  正中五間廳房卻無燈光,只見東角門內隱隱透出亮兒來,不知是何所在。展爺即來到東角門內,又是臺階,比二門又覺高些。展爺猛然省悟,暗道:「是了,他這房子一層高似一層,竟是隨山勢蓋的。」

  上了臺階,往裡一看,見東面一溜五間平臺軒子,俱是燈燭輝煌,門卻開在盡北頭,展爺暗說:「這是什麼樣子?好好五間平臺,如何不在正中間開門,在北間開門呢?可見山野 與人家莊房不同,只知任性,不論樣式。」心中想著,早已來到遊廊。到了北頭,見開門處是一個子口風窗。將滑子撥開,往懷裡一帶,覺得甚緊,只聽咯吱吱、咯吱吱亂響。開門時見迎面有桌,兩邊有椅,早見一人進里間屋去了,並且看見衣衿是松綠的花氅,展爺暗道:「這必是白老五,不肯見我,躲向里間去了。」連忙滑步跟入里間,掀起軟簾,又見那人進了第三間,卻露了半面,頻似玉堂形景。又有一個軟簾相隔,展爺暗道:「到了此時,你縱然羞愧見我,難道你還跑的出這五間軒子去不成?」趕緊一步,已到門口,掀起軟簾一看,這三間卻是通柁,燈光照耀真切。見他背面而立,頭戴武生中,身穿花氅,露著藕色襯袍,足下官靴,儼然白玉堂一般。展爺呼道:「五賢弟請了,何妨相見。」呼之不應,及至向前一拉,那人轉過身來,卻是一燈草做的假人。展爺說聲:「不好!吾中計也!」

  未知如何,下回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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