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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 展熊飛比劍定良姻 鑽天鼠奪魚甘陪罪(2)


  展爺見此光景,似乎有事,方問道:「二位賢弟,為著何事?」丁二爺道:「我這松江的漁船原分兩處,以蘆花蕩為界。蕩南有一個陷空島,島內有一個盧家莊。當初有盧太公在日,樂善好施,家中巨富。待至生了盧方,此人和睦鄉党,人人欽敬,因他有爬杆之能,大家送了他個綽號,叫做鑽天鼠。他卻結了四個朋友,共成五義:大爺就是盧方。二爺乃黃州人,名叫韓彰,是個行伍出身,會做地溝地雷,因此他的綽號兒叫做徹地鼠。三爺乃山西人,名叫徐慶,是個鐵匠出身,能探山中十八孔,因此綽號叫穿山鼠。至於四爺,身材瘦小,形如病夫,為人機巧伶便,智謀甚好,是個大客商出身,乃金陵人,姓蔣名平,字澤長,能在水中居住,開目視物,綽號人稱翻江鼠。惟有五爺少年華美,氣宇不凡,為人陰險狠毒,卻好行俠作義,就是行事太刻毒,是個武生員,金華人氏,姓白名玉堂,因他形容秀美,文武雙全,人呼他綽號為錦毛鼠。」

  展爺聽說白玉堂,便道:「此人我卻認得,愚兄正要訪他。」丁二爺問道:「大哥如何認的他呢?」展爺便將苗家集之事,述說一回。

  正說時,只見來了一夥漁戶。其中有一人怒目橫眉,伸出掌來,說道:「二位員外看見了。他們過來搶魚,咱們攔阻,他就拒捕起來了。搶了魚不算,還把我削去四指,光光的剩了一個大拇指頭。這才是好朋友呢!」丁大爺連忙攔道:「不要多言。你等急喚船來,待我等親身前往。」眾人一聽員外要去,呼的一聲,俱各飛跑去了。

  展爺道:「劣兄無事,何不一同前往。」丁二爺道:「如此甚好。」三人下了高臺,一同來至莊前,只見從人伴當伺候多人,各執器械。丁家兄弟、展爺俱各佩了寶劍。來至停泊之處,只見大船兩只是預備二位員外坐的。大爺獨上了一隻大船,二爺同展爺上了一隻大船,其餘小船,紛紛亂亂,不計其數,竟奔蘆花蕩而來。

  才至蕩邊,見一隊船皆是「蕩南」的字號,便知是搶魚的賊人了。大爺催船前進,二爺緊緊相隨。來至切近,見那邊船上立著一人,兇惡非常,手托七股魚叉,在那裡靜候廝殺。大爺的大船先到,便說:「這人好不曉事。我們素有舊規,以蘆花蕩為交界。你如何擅敢過蕩,搶了我們的魚,還傷了我們的漁戶,是何道理?」那邊船上那人道:「什麼交界不交界,咱全不管。只因我們那邊魚少,你們這邊魚多,今日暫且借用。你若不服咱,就比試比試。」丁大爺聽了這話,有些不說理,便問道:「你叫什麼名字?」那人道:「咱叫分水獸鄧彪。你問咱怎的?」丁大爺道:「你家員外哪個在此?」鄧彪道:「我家員外俱不在此,此一隊船隻就是咱管領的。你敢與咱合氣麼?」

  說著話,就要把七股叉刺來。丁大爺才待拔劍,只見鄧彪翻身落水,這邊漁戶立刻下水,將鄧彪擒住,托出水面,交到丁二爺船上。二爺卻跳在大爺船上,前來幫助。

  你道鄧彪為何落水?原來大爺問答之際,丁二爺船已趕到,見他出言不遜,卻用彈丸將他打落水中。你道什麼彈丸?這是二爺自幼練就的。用竹板一塊,長夠一尺八寸,寬有二寸五分,厚五分,上面有個槽兒,用黃蠟 摻鐵渣子團成核桃大小,臨用時安上。在數步中打出,百發百中。又不是彈弓,又不是弩弓,自己纂名兒叫做竹彈丸。這原是二爺小時玩耍的小玩藝兒,今日偌大的一個分水獸,竟會叫英雄的一個小小鐵丸打下水去咧。可見本事不是吹的,這才是真本領呢。

  且言鄧彪雖然落水,他原是會水之人,雖被擒,不肯服氣,連聲喊道:「好呀,好呀!你敢用暗器傷人,萬不與你們干休!」展爺聽至此句說用暗器傷人,方才留神細看,見他眉攢裡腫起一個大紫包來,便喝道:「你既被擒,還喊什麼!我且問你,你家五員外他可姓白麼?」鄧彪答道:「姓白怎麼樣?他如今已下山了。」展爺問道:「往哪裡去了?」鄧彪道:「數日之前上東京,找什麼『禦貓』去了。」展爺聞聽,不由的心下著忙。

  只聽得那邊一人嚷道:「丁家賢弟呀!看我盧方之面,恕我失察之罪。我情願認罰呀!」眾人抬頭,只見一隻小船飛也似趕來,嚷的聲音漸近了。展爺留神細看來人,見他一張紫面皮,一部好鬍鬚,面皮光而生亮,鬍鬚潤而且長,身量魁梧,氣宇軒昂。丁氏兄弟也執手,道:「盧兄請了。」盧方道:「鄧彪乃新收頭目,不遵約束,實是劣兄之過。違了成約,任憑二位賢弟吩咐。」丁大爺道:「他既不知,也難譴責。此次乃無心之過也。」回頭吩咐將鄧彪放了。這邊漁戶便道:「他們還搶了咱們好些魚罟呢。」丁二爺連忙喝住:「休要多言!」盧方聽見,急急吩咐:「快將那邊魚罟,連咱們魚罟俱給送過去。」這邊送人,那邊送罟。盧方立刻將鄧彪革去頭目,即差人送往府裡究治。丁大爺吩咐:「是咱們魚罟收下,是那邊的俱各退回。」兩下裡又說了多少謙讓的言語,無非論交情,講過節,彼此方執手,各自歸莊去了。

  未知後事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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