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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真的。」譚柏鈞微笑著點頭,「我去見見你父母,你也見見我父母,我相信他們不會反對的。你呢?願意嗎?」

  「當然,我當然願意。」沈念秋有些結巴地說,隨即欣喜若狂,俯身抱住他,「我愛你,我想跟你一輩子都在一起。」

  「好。」譚柏鈞吻了吻她的頰,柔聲說:「等我出院,龍華店開業的時候,我們就舉行訂婚儀式,你看好嗎?」

  「嗯。」沈念秋使勁點頭,「我聽你的,你說要怎麼辦就怎麼辦。」

  譚柏鈞笑著輕拍她的背,愉快地說:「這段時間公司靠你撐著,你也要多注意身體,別累病了。」

  「我年輕,沒事。」沈念秋貪戀地靠著他,開心地笑道,「你把傷養好才是最重要的。」

  兩人絮絮叨叨地說了很久的話,譚柏鈞便感到很疲倦。他的身體依然十分虛弱,不能長時間地說話,沈念秋放開他,看著他睡熟,這才走出病房,讓陪護的員工進去,自己回了公司。

  這段時間,她一個人獨撐大局,贏得了幾乎所有人的尊敬,包括重新回到總經辦擔任主任的汪玲。按照正常思維,沒有人願意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畢竟公司不是自己的做得好,賺的錢依然是老闆的,做得不好,黑鍋就得自己背,搞不好就會落個駡名,還丟掉工作,因此誰都不願當這出頭鳥,而沈念秋卻從一開始就沒有退縮逃避,挑起了所有的重擔,讓大家有了主心骨。其實,從根本上說,那些中基層管理人員的工作程式並沒有什麼變化,仍然是在自己權力範圍內的由自己處理,自己不能決定的向她請示,只是她不再向譚柏鈞彙報,而是自己做了決定後就讓下面遵照執行。所有的壓力都由她來承擔,下面的人就不會慌亂,做起事來一直井井有條。

  在她和葉景的努力下,兩家酒店的經營始終很平穩,業績在短暫的停頓後又逐漸上升。北京店和龍華店的工程也進行很得快,照目前的進度看,應該可以按時開業。

  一切都在既定的軌道上照常運行,只有在夜幕降臨時,沈念秋的行程才發生了變化。她不再回家,而是到李榮坤的家裡去。他的房子是城中心一幢看上去不起眼的小別墅,裡面佈置得很精緻,有種含蓄的書卷氣,平時也沒有保姆之類的閒雜人等,住在裡面感覺很舒服。

  有時候她不用加班,會過去陪他吃晚飯,然後一起喝茶,聊天或者下棋。李榮坤能下一手好圍棋,但沈念秋不會,只會下簡單的五子棋,李榮坤便隨她。下五子棋也有很多樂趣。沈念秋輸多贏少,到底年輕,不會裝深沉,輸了也不氣餒,贏了便十分歡喜。李榮坤喜歡看她在自己面前毫無防備地露出可愛的孩子氣,對她非常寵愛。有時候李榮坤的兩個老朋友會過來找他,跟他一起打鬥地主,她便待在書房,對著電腦工作。

  細想起來,她有些困惑自己與李榮坤之間的關係,明明連戀愛都算不上,說好聽點叫情人,說不好聽點叫露水夫妻,可相處起來卻半點也不尷尬,自然得像是兩個人已經交往多年。

  李榮坤非常溫柔,即使是在床上最激烈的時候,他的骨子裡也依然透著溫柔。他雖然在心理上是屈從的,並不情願,但在身體上仍然得到了快樂。李榮坤對她從不強求,她有時候要加班,有時候會去看望譚柏鈞,道他這裡會比較晚,他也從來不催促,更不追問,讓她感覺很輕鬆。如果她沒有遇到譚柏鈞,一定會很輕易就喜歡上這個身份神秘、能量強大、手眼通天卻溫柔體貼的男人。

  跟了他以後,她仍然不知道他究竟是做什麼的,感覺上他的工作地點仿佛不在這裡,到這兒來純屬是度假休息。他基本上不用手機,電話也很少響,在他的房間裡看不到電腦之類的工具,只有國畫、書籍、圍棋與好茶。他就像是古代的隱士,在這裡看書、賞畫、下棋、喝茶、曬太陽,悠閒的度過美好的時光,外面的驚濤駭浪或許因他而起,卻絕不會波及到他的生活。沈念秋有時候會想,他和自己其實在某些方面是同一類人,她也喜歡在自己的小院子裡曬太陽、喝茶、繡花,喜歡完全放鬆下來,不管外面的風風雨雨,不想工作上的是非得失,那樣的生活其實很幸福。

  可惜,她還沒看到譚柏鈞之前,在長達三年的時間裡,李榮坤都沒有對她有任何表示,當她深愛著一個人了,他才來表白,或許這就是冥冥中的安排吧,註定他們沒有緣分。

  在床上,李榮坤很熱情,下了床,他很體貼,每天早上會與她一同起床,陪她吃過早餐,再送她出去,看著她上車。沈念秋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從來沒有屈辱的感覺,反而覺得愧對他的心意,對他便千依百順,十分溫柔。表面上看,他們相處的很融洽,但她周旋在兩個非常強勢的男人之間,心裡不免有種難以言喻的疲累。

  每天忙得幾乎沒有一刻閒暇,時間便過的飛快,一轉眼就過去了一個多月,譚柏鈞的傷勢漸漸好起來。趙定遠和張卓都已經出院,但傷筋動骨一百天,兩人的斷骨尚未恢復,只能繼續在家裡修養。趙定遠有妻子和父母照顧,當然沒問題,張卓卻是孤家寡人,沈念秋正在為派誰去照顧他傷腦筋,他的女友便浮出水面,原來是酒店裡漂亮而能幹的公關部經理。她曾一度揚言自己是獨身主義者,更激烈抨擊男人,說沒見過一個好東西,張卓受傷後她也是跟著同事一起去醫院看望,絲毫未露端倪,此刻忽然暴露,頓時讓大家都很意外,繼而恍然大悟,紛紛議論,估計是這件事促成了它們的好事,不過就不知道是誰先表白的,八卦之餘,大家都認為它們很般配。

  沈念秋不再為張卓操心卻有些著急譚柏鈞出院以後的問題。以他們的關係,譚柏鈞理所當然應該住在她家,讓她照顧,可是,她現在每天晚上都要去李榮坤那裡,根本就不能讓他知道。現在她每天除了工作外,在辦公室就是苦苦思索這件事,翻來覆去的想著各種主意,終於決定鋌而走險,把事情告訴譚柏鈞的父母,讓兩位老人困住他。

  汪玲與她是有疙瘩的,因此她不能直接去說,想來想去,只能找張卓。

  「直到現在,譚總的父母都被我們瞞著,主要怕老人家著急,萬一有個什麼好歹。」沈念秋坐在張卓的家裡,輕言細語的說,「譚總要出院了,以他的健康狀況,肯定不能上班,應該繼續在家裡休養,可沒人照顧是不行的,你看,是不是委婉的通知他父母?這樣對譚總也有好處。」

  張卓立刻點頭,「你的顧慮是對的,譚總在工作上是拼命三郎,以前健康狀況好,多做一點也沒什麼,但現在還是應該以他的身體為重。你又忙成這樣,肯定沒時間照顧他,通知他父母是對的,我這就打電話告訴他們。」

  沈念秋看著他往譚柏鈞父母家撥電話,非常委婉的告訴兩位老人,譚柏鈞受了一點傷,當然沒有大礙,現在要出院了,家裡沒人照顧,譚父譚母非常驚愕,沒等他說完就要趕去醫院看望。沈念秋自然不會阻止,叮囑張卓好好休養,這才開車去醫院。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譚柏鈞的父母。他長得很像父親,卻沒有二老的敦厚純善,那種強硬的氣勢是在歲月的摔打中歷練出來的。她自我介紹時譚柏鈞的助理,二老也就沒有留意,只顧問長問短,關心的看著兒子。譚柏鈞溫和的安慰父母,反復強調自己只是小傷,已經好了。他父母卻一直埋怨他以前不說受傷的事,他只好反復解釋,請父母原諒。

  沈念秋辦好手續,過來幫他收拾東西。譚父譚母不由分說,堅持要住到兒子家裡照顧。譚柏鈞無法反對,沈念秋不發表任何意見,於是事情就這麼決定了。沈念秋開車將他們送回去,沒有進譚柏鈞的家門就掉頭離開,回了公司。

  直到坐進辦公室,她才長籲口氣,抹了把額上的冷汗,接著,桌上的電話就響了,是譚柏鈞打來的。他的聲音裡滿是無奈,「我這下算是被看牢了,連門都走不出去。」

  沈念秋笑了,溫柔的說:「你在家裡多休養一下也好,反正現在是淡季,公司裡也沒什麼大事,我能處理。」

  譚柏鈞歎了口氣。他現在還很虛弱,多走幾步就呼吸急促,眼前直冒金星,卻是勉強不得。「這段時間還得辛苦你。」他柔聲道,「我大概再養半個月就可以了。」

  「跟我還這麼客氣?」沈念秋輕鬆的笑,「公司這邊我會看著的,你不用擔心,多養一陣沒關係。」

  譚柏鈞沒能跟她多說幾句,就被母親打斷了。他只好匆匆掛上電話,老老實實的上床去躺著。

  暫時避免了被發現的危險,沈念秋的心稍稍輕鬆了一些。晚上她按時下班,來到離酒店不遠的茶坊。

  這裡的生意依然比較冷清,經理和幾個服務員已經看出她跟自己的老闆的關係,於是對她特別熱情,這讓她略感尷尬,但也不便多說,只能笑著點頭,徑直走進裡面的包間。

  李榮坤罕見的在打電話,見她進來,便笑著向她伸出手,拉著她在身邊坐下,同時用英語對著手機說:「那就謝謝了,我就借來度個週末。」

  沈念秋看著他把那款自己從來沒見過的手機隨手放到一邊,心裡想著他那話是什麼意思,卻忍著沒有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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