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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李言周神色黯然地說:"院方已經把肖琳琳送回高陵縣官道村她老家去了,今天白天我去看過她--她的表哥表嫂昨天就去了,現在可能還在官道村那兒。不過她不是那種狂躁型精神分裂類型,類似心因性精神病患者。據她媽媽說,肖琳琳回到家裡連父母親都不認識,常常一個人坐在一個地方發呆,一坐半天,有時望著地下的螞蟻傻笑……她爸爸媽媽哭得死去活來……"

  "迫害!最野蠻最卑鄙的迫害!一個活蹦亂跳心智健全的人被生拉硬拽地弄進去,沒幾天就被迫害成了真的精神病!證據這麼確鑿,你們為啥不去抓真正的兇手?"

  "別這麼激動吧,我跟你一樣,心裡也不是個滋味。可是我們所需要的證據和你說的證據不是一碼子事,它不是抽象的感覺,而是具體的把肖琳琳弄瘋的手段,比如,強行給她服了什麼藥或注射了什麼藥,這些一時半會兒弄得清嗎?你去偵查吧,精神病院會有很多自圓其說的解釋,那你就陷進去出不來了,那麼主攻方向--從追捕李萬國入手的破案思路就得全盤打亂。你說是不是?"

  "怎麼說肖琳琳是為配合你們才落得這麼個悲慘的下場的,你們警方要為她負責到底!"

  "你不要誤會了員警,他們不僅具有一般人的大情大義,更具有一般人所沒有的博大的慈愛之心,不是為了母親的愛,不是為了人民的安寧,他們為啥還迎著種種常人難以想像的艱難險阻和生命危險勇往直前呢?乍一聽到這個消息我比你還要悲憤,如果不是身上這套員警服裝約束著我,說不定我會跑到精神病院把那些王八蛋用槍崩了!"說著他拿出手機打了電話,打畢,回過頭來說,"湯世銘和他的妻子從官道村回來了,已過了清源江大橋,進了城區,老湯想與我們見見面,我也想同他談談,估計你也想瞭解一下肖琳琳的情況。是叫他到這兒來還是我們到他家裡去?"

  方諾亞說到他家裡去是不是太招搖了,請他到這兒來吧。

  20分鐘後,湯世銘走進了這間小包間。他說他的妻子已經回家了,他就直接來到了這兒。從湯世銘神色黯然的述說中,方諾亞進入到一個淒苦的情景裡。

  還是昨天晚上,高陵縣官道村肖琳琳的父母接到清源市精神病院的通知,說他們的女兒現在病情越來越嚴重,最好的辦法是家人把她領回去,精心護理,病情才可能穩定或向好的方面發展。湯世銘接到姨父的電話後,就迅速要了輛車子,把肖琳琳的父母接到了清源市,然後拉上妻子一起趕到市精神病院。

  院方交給他們的是個什麼樣的人呀?形銷骨立,臉色灰暗,眼神呆滯,見到父母親與表哥表嫂一行,就像見到陌路人一樣。錐心般疼痛的父親喊她,她茫然地抬起頭,並不答應。當下父親哭得像受傷的狼嚎叫一樣,母親哭得暈死過去,醫院的大夫搶救了半天才使她蘇醒過來。

  回到官道村家裡,一路悲戚的母親給肖琳琳做了她平時最愛吃的麻辣泥鰍煮黃瓜,她連筷子的倒順都鬧不清楚,還是淚眼婆娑的媽媽教了好半天,她才拿穩筷子。剛一端上碗,她突然朝桌上一蹲--鬧得桌上湯湯水水流得狼藉一片,媽媽正要問她為啥事煩心(如果能問出這個來,豈不是個神志正常之人)時,她卻嬰兒一樣地喊叫道:"尿尿……"母親大哭著,扶著女兒來到門外的廁所……

  湯世銘與妻子在官道村與肖琳琳的父母守了一夜,幾個人守著個活死人說了一夜也哭了一夜。連鄰居的幾個婆婆也過來陪著流了大半夜眼淚,也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傷情的安慰話,甚至獻計出主意說,能不能把肖琳琳嫁出去,說不定叫喜事沖一沖,這病就好了呢。其中一個婆婆是肖琳琳的堂奶奶,她還專門奔波60多裡跑到一個方圓很有點名氣的道觀抽籤算卦,那卦上也說,唯有將瘋女嫁出去,才能沖去穢氣,還魂歸陽,病才能徹底好轉。並說絕不能久拖下去,越快越好--今明兩天就是黃道吉日。

  今天白天李言周聞訊趕了去,也目睹了肖琳琳與肖家的慘狀,心裡同樣像被幾團亂麻堵得慌,堵得他真想沖著萬里長天長嘯不歇。

  到底是從事員警工作與紀檢工作的,警惕性與相關聯的聯想就是獨具職業的敏感性。李言周與湯世銘先後打電話詢問了離官道村不遠的鎮上派出所,問有沒有形跡可疑的人或可疑的動向?派出所的警員據實相告說,從昨天到今天鎮上來了幾個身份不明的人,據內線報告說他們打聽官道村怎麼走,有的還打聽肖琳琳家裡的情況。有著鷹一樣警惕眼睛與細緻觀察力的李言周悄悄窺望肖家門外,果然發現幾個形跡可疑的人鬼鬼祟祟地從門前經過。他沖出門外,迎著一個瘦削個子的年輕人,厲聲斥問道:"你們往這家裡瞅個什麼?"那年輕人不屑地瞟他一眼說:"隨便瞅瞅犯法嗎?這個家裡又不是軍事重地,瞅不得?人長眼睛就是瞅的嘛!沒聽說眼睛是用來吃飯的。你才問得稀奇咧!"噎得李言周半晌回不過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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