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些鳥兒你關不住(39)_朱飛燕

三十九

　　電影院剛散場，有很多人往外走著，孫波這一嗓子立刻招來好多人的眼睛，兩女一男，情緒激動，這場面很容易讓人誤會。「我們到旁邊說去吧。」我想將她倆拉到一邊，偏偏小浪甩開我，抓住孫波，孫波甩開她，向停車場走去。小浪緊跟其後，我攔不住，我聽見摩托車引擎的響聲，眼看著孫波騎著摩托車從我身邊呼嘯而去。摩托車駛向馬路，駛向人群，然後向一輛側面而來的計程車撞去，我看見摩托車失控地飛了出去。

　　人群中頓時一片混亂，我飛快地沖了過去，然而小浪比我更快地抱著孫波流血的腦袋大聲叫著她的名字。

　　一切都發生在瞬間。

　　這就是我第一次和小浪見面的經歷。在醫院裡，她一直守在手術室外，但奇怪的是，孫波的母親來後，她就不見了。

　　「你是誰？」孫波的三姐孫三蘭打量著我。

　　「孫經理，我是您公司的職員呀！」我有些緊張。

　　「噢，可你怎麼在這裡？」孫波的三姐看看我有些猶豫，「你和波波——」

　　「我——我們看完電影——」我不敢說我和孫波正在交往，我只能含糊地說：「我和孫波看完電影出來，孫波跟一個叫小浪的女孩爭吵起來，後來就出了車禍……。」

　　「又是她——」孫波的母親明顯地皺皺眉頭，但隨後她的心情又好了些，「你是——波波的男朋友？」

　　「啊——嗯，是——」我答應著，眼睛瞟了瞟我的老闆孫三蘭。她卻沒有在意，她關心著病房裡的孫波。

　　此後無話，直到手術室的門打開，孫波的母親和孫三蘭才以最快的速度沖了過去，「醫生，她怎麼樣？」

　　「她沒事，只是左大腿骨折了，已上了石膏，過一段時間就沒事了。」醫生說。

　　「會留下後遺症嗎？」朱敏焦急地問著。

　　「護理好了，應該不會。」醫生笑著說，「你們現在可以替她辦理住院手續，有護士的護理應該會好一些。」

　　孫波的母親朱敏對我說：「你看上去很不錯，你願意在醫院照顧波波嗎？」

　　孫三蘭對我說：「你明天不用上班了，就在醫院照顧波波吧。」

　　朱敏對我說：「你照顧我會放心一些，看得出來波波挺喜歡你的。」

　　孫三蘭對我說：「放心吧，工資什麼都不會少你的。」

　　從這天開始，在孫波的家裡，在孫波的家人面前，我只有聽的份兒，點頭的權力。她們不需要我回答什麼。

　　我很樂意照顧孫波，朱敏很高興，她親自讓司機送我回家取衣物，那是一輛很豪華的白色「皇冠」轎車。

　　晚上回到病房的時候，孫波已被換進了特護病房。特護病房條件不錯，有沙發、電視、洗手間、陽臺。朱敏一走，小浪又出現在病房。孫波大概因為麻醉藥的緣故，一直昏睡著。小浪在孫波的床前坐了會兒，然後看看我，又看看陽臺外。我們開始無話。其實我有好多事情費解。「嗯……」我表示想說話的時候，她坐到我對面的沙發上，看著我，等著我的問話。

　　「嗯，痛……」可能是麻醉藥過去了，孫波哼唧起來，我忙走過去。她指著打著石膏的腿，「好痛。」她說。

　　「哪裡痛？」小浪撫摸著她的額頭。

　　「腿……痛。」

　　我忙摸著孫波的腿，但孫波仍在叫痛，並煩躁地左右擺動著腦袋，看來真的是很痛。我想起醫生臨走前說如果痛得厲害，可以向護士要去痛片，我出去找護士了。可當我拿著去痛片進病房的時候，看見小浪正溫柔地撫摸著孫波的頭，並輕輕地問：「這樣行嗎？還痛嗎？」

　　「痛，痛……摸摸，輕些。」孫波喃喃地說，「摸摸頭，再輕些……再輕些，輕些，輕……」孫波哼哼唧唧地又睡著了。小浪一直在撫摸著……

　　我覺得奇怪，痛的是腿，為什麼要摸頭呢？

　　早晨醒來的時候小浪已不在病房，孫波還在睡著。我洗漱的時候，孫波醒了，她沖我笑著，「辛苦你了。」難道她不知道小浪守了她一夜？

　　「你還痛嗎？」我問。

　　「有點，」孫波說，「不過，我餓了。」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