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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羞不羞啊你,男生哭鼻子!"她爬到更高的臺階上,吐著舌頭做鬼臉。

  "好了啦!"陳朝那時候就很高,不費吹灰之力地一下把陳芹手裡的冰棍放回到大毛手裡,直接把陳芹拎到肩膀上背媳婦似的背回家。

  半路上,他笑嘻嘻的告訴陳芹,票在我這,你欺負一小孩幹嘛!

  後來陳芹大了很多後才覺得陳朝律師的職業敏感由來已久,簡直是利用自己獲得電影票,然後在自己發火的時候又充當了英雄搶下冰棍,從此在院子裡的聲望提高,最後間接導致大傢伙都不和自己玩。

  為此,長大後陳芹諮詢過這位大律師,他穿著律師袍,笑的可歡了,直誇自己妹子聰明,把陳芹氣的直踩他腳,黑黑的皮鞋硬是多了好幾個腳印。

  當然,那是後話,可那時侯的大院裡確實是古樹盤根,雞犬相聞,嬉笑不斷,奔跑不斷,呆久了,偶爾還會覺得它破,它老,特別是後來歐式建築的別墅林立周圍,更顯它的突兀。

  這種感覺,一直延續到她到了北京,看過大大小小的四合院後,方然醒悟,原來自己所住的古居是遠遠非北方四合院和其他廣大地域的農村古舍可與之比肩的。

  那時她這麼和嫋嫋說的時候,那女人可是非常的表示贊同,點著頭說,是,是,根本比不上我們家的大炕,嫋嫋家是東北的,看著那女人認真的勁,她也認同般的點了點頭回禮。

  畢竟都是出門在外,稱讚起自己故鄉更是一點不吝嗇,就像其實陳芹也沒覺得自己老家的荔枝多好吃,而且吃多上火,嘴巴起泡說話還打哆嗦,可說出來的就是"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然後就是這的磚沒我家紅,這的樹沒我家粗,這的牆沒我家高,這的人沒我家好,一路下來,感覺就是差,而且是差到底。

  後來想想,好歹自己腳踏的可是人家的地盤,增長著這個城市的GDP,給人家添磚加瓦的幹活,於是立馬改了口,只說這的人只比我家差一點,順帶還露出一節小指頭,至於哪一點,嫋嫋說,沒親切感。

  為了這個認知,那天晚上她們在三裡屯酒吧坐了一夜,歌舞昇平,煙霧繚繞。

  女人扭著屁股比大街上的大媽跳秧歌還帶勁,男人就是色迷迷的直往人家穿的少的地方看,嫋嫋在酒吧玩的很瘋,喝的最多,也吐的最多,陳芹那天還是沒喝,無論多少男人過來獻殷勤,硬是滴酒不沾,自製的不行,因為她記得,她要把那個女人拖回去。

  大概也就是從那時候起,她就經常做夢夢到家裡那套透出一股胭脂紅祥瑞氣的古居,每回醒來,睜眼半天,就再也無法入眠了。

  或許這就叫做,獨在異鄉為異客。

  入睡前,最後一秒想到,還是那套房子,還有裡面的人。

  早上7點,當鬧鐘死皮賴臉的響了第N聲後,才把某芹從夢裡叫醒。

  翻了個身,又死賴了幾秒,陳芹這才一骨碌坐了起來。

  揉揉惺忪的睡眼,光著腳丫子就跑到大廳,覺得地板特冷後,才又蹦蹦跳跳的繞回房間穿鞋。

  刷牙,洗臉,打扮,一氣呵成,不過15分鐘,然後就著鏡子咧了個嘴,高喊,"陳芹最漂亮,陳芹最能幹,陳芹是才女!"

  最後挎著個帆布包,就出門了。

  走出大樓,仰面朝上,碰巧又是一架波音從上頭飛過,機身輕巧如燕,從上空劃過的時候還帶著一些轟鳴,像是要驚醒那團白霧般的震耳。

  陳芹用手遮住陽光,眼球直勾勾的隨著飛機沒入雲中。

  正看的起勁呢,一個全身黑西裝打扮的男生突兀的站到了她的面前,墨鏡很大,臉很小,幾乎看不到正面,就是很嚴肅,"請問是陳芹小姐嗎?"男子面無表情的問她。

  嗯?她木訥的點了點頭,還沒搞明白怎麼回事呢,就被請進了迎面駛來的黑色賓士內,那感覺像搶劫,而且是正大光明的搶,因為他還知道自己姓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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