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若顏(11)_喜夏

十一

　　把半個身子整進沙發裡，黴味慢慢彌漫。

　　這天晚上她幾乎沒睡，來來回回擺弄手機，熟悉的數字按下，總是差了最後一個。話筒裡無數次傳來，對不起，您撥打的是空號，多滑稽，其實只要再按一個健，熟悉的音樂會想起，而他，就知道她回來了。

　　以前，什麼事都習慣撥打這個號碼，速度堪比110的他總是能在自己需要的時候出現，

　　可如今，她卻有點害怕了。

　　濟公帽子一戴，白布一一的被她掀起，角對角的折好放在茶几下邊的櫃子裡；壁櫥裡的舞鞋，一雙一雙地被她拿出來吹了吹，再原樣的放回；陽臺的百合凋謝的，被她剪斷，含苞的被噴灑了水後嬌嫩欲滴。

　　然後刷了鍋碗瓢盆，擺了鞋架，拖了地板，擦了窗戶，等躺到自己那張床上時，她竟然失眠了。

　　不是自己認床，而是她趴在窗戶，看到了不遠處機場裡的燈火通明，好幾架的波音，空客狹長的機翼總是如此清晰的飛過頭頂，機身輕巧而又敏捷，然後一整夜一整夜的起起落落，轟鳴不斷。

　　就像韓瞳說的，也許不小心就能摸到飛機尾巴。

　　而她，竟為此興奮了半天，直到天微微的閃著那屬於晨曦的亮光，才覺得困了。

　　第一天上班，剪裁簡單的職業套裝，素顏，黑眼圈，是陳芹留給這個城市重新的自己。

　　清晨的辦公室裡依然安靜，茶几上的米蕉依舊美麗。

　　小秋在辦公桌前熟練的整理桌面，刺球的盆栽依舊橫臥在自己與她之間的空隙。

　　"陳芹，你來了？"

　　嗯！她把包從肩上卸下，"你邊上的吊蘭該曬曬太陽了，不然會幹掉！"

　　"是嗎？"小秋抬頭看她，有人輕描淡寫一句話，有人卻若有所思，"可是陳朝哥給我的時候，還交代我不要曬太陽的。"

　　陳芹一楞愣，"陳朝？"她小心翼翼的詢問。

　　"是啊，哦，我們董事長的朋友！他辦公室裡很多盆栽，這個是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A回來的，他平時寶貝得和金子一樣。"

　　"是嗎？"她轉身瞄了一眼，無限放大的瞳孔裡塞滿了面前的盆栽，她不可能記錯的，是，就是那株吊蘭。

　　自己離開前，宿舍窗戶上的唯一一盆沒死的吊蘭。那個白色藍底的花盆是自己和陳朝在花市上買的，她答應過他，所有的花，這一盆絕對長到彼此七老八十都不死，沒想到，真的還在。

　　"陳芹！"小秋一臉疑惑的捅了捅她，"你知道怎麼種吊蘭？那你教我，要是把這種死了，我估計幾條命都賠不起。"

　　"有那麼嚴重嗎？"她回過神，拿手撥弄葉子。

　　小秋點頭！"陳朝哥隔幾天就會問我，有時還非讓我拍照片傳給他看，人家把車當老婆，他好像是把這株吊蘭當正宮娘娘供奉了。"

　　呵呵！她的笑容有點苦澀，就見陳芹踮起腳尖，熟練的把高掛半空的吊蘭取下，左手撥開綠葉，右手握著剪刀，三兩下的功夫黃葉慢慢飄落，一盆新綠盎然的吊蘭更顯鬱鬱蔥蔥。

　　"吊蘭，不是不能曬太陽，是要少曬！"

　　陳芹拿著剪刀指向吊蘭的各個部位，"像根部，如果有腐爛，也是應該剪掉的，比如這個！"

　　停！

　　小秋突然一個起身，抓起電話，快速的按下幾個按鍵。

　　"陳朝哥，你教我什麼破方法啊，人家吊蘭不是不能曬太陽，而是要少曬！看，不懂裝懂了吧！幸虧我們這來了個能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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