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這咬人的愛 | 上頁 下頁 |
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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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了,我委頓了,而他重生了?」衛欣怔怔地笑起來,「Z合適什麼道理?我們都是為了他才落得如此下場。他怎麼可以說一聲忘記了,便開始新的生活?」 「逝者已逝,活著的人,應該好好活著。這才是對生命該有的態度。」我輕聲勸慰她,「我也離過婚,我知道從頭開始有多難。」 「可你運氣真好——」她的笑容涼薄寥落,像秋風卷著黃葉從腳邊掃過,「一個女人用生命,另一女人用青春和名譽,替你的出場做足鋪墊。早一刻,也輪不到你。」 「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確實是一種幸運。」我溫和地望著她,一點也不為她言辭間的刻薄而動怒,「但大多數時候,我們都在錯的時間,遇到對的人。又或是在對的時間,遇到錯的人。我的另一段婚姻裡,我也不過是個蹩腳的墊腳石而已。」 「可我從沒真正打算放棄他——」衛欣用力看著我,那雙幽怨的眸子,像藏了無數心事的黑沼,深不見底。「即便離婚,我也只是想等他擺脫舊日陰影,再與他重新開始。」 「你太天真了。只要和你在一起,他就無法不陷在過去。對他來說,你是那慘烈回憶的一部分。不管你付出多少,有多愛他,在他心裡,你永遠站在光明與希望的對立面。這想法已經生根,不管時間如何強大,也無法從他心裡拔出。他對你唯一剩下的情感,是愧疚。」我坦誠地告訴她,不管有沒有我,她都沒有機會再與晉州繼續前緣。 「你指望一個人,靠著負疚感與你生活一輩子嗎?」我輕輕問她。 「可我付出那麼多,怎麼能讓你撿了便宜?」她憤憤不平。 「愛情,並不是付出就能有所收穫的。」我看著自己的無名指,屬於溫旭生的戒痕已經淡去。「愛用在錯誤的人身上,會付出越多,失去越多。」 「錯誤的人?」她輕輕跟著我說,「可是,愛那麼真,痛那麼清晰,失去時,那麼空虛難過。」 「真正的愛,不會叫你空虛、寂寞和疼痛。」我輕輕說,「真正的愛,是充滿希望、光明和溫暖的。是對方不在你跟前,你也覺得踏實,即便有一天失去,你也不會遺憾。」 衛欣是聰慧敏感的女人,她只是深陷如初太多、失去太多的心魔中。 我想總有一天,她能明白,求不得的愛,不值得留戀。 等晉州端著茶點上來,衛欣已經走了。 她走的時候,步履輕浮,仿佛隨時都會被一陣風吹走。 她也許,真的一直在等他。 又或者,他之後,她只是沒有遇到更好的男人,一直蹉跎著,幻想有一天可以破鏡重圓。 更或者,她心裡明白,他和她已經永無可能。卻自私地希望,他可以就此孑然一身,好對得起她那麼多的付出。 沒想到,半路會殺出我這個程咬金。 生命充滿意外。 「你不想知道,我們聊了什麼?」晉州一過來,我便忍不住揶揄他。 「沒必要。」他非常輕鬆地坐在我身邊,「陳年舊事,早已定型。」 「你剛才就不怕我聽了她的話,又翻臉?」我看著一臉安適的他,他正悠然品著手裡的茶。 他微微低頭,看向我雙眸,「沒信心怎麼過一輩子?」 我莞爾,這個人經過一番慘烈的教訓,倒是活出了智慧。 若當年他們也懂得這些道理,想必又是另一番結局。 或者,他的命運便是這樣一早編妥,要歷經三劫,才能有新的境遇。 早上我還在夢裡,便接到莫運年的電話。 「紹宜,我想同你聊幾句。」 我壓住自己的起床氣,「我同你沒什麼好聊的。」 「我想問問子晴的事情——」 「你們的事情,你們自己解決,與我無關。」說完我便毫不留情掛了電話。 他才被我們抓了現形,此刻還有臉來同我套近乎? 中午的時候,我明白一個風流的男人,第一要素不是長得帥,而是要臉皮厚。 莫運年居然跑到公司來找我。 英俊如他,一出現,當然又在公司一眾女人中引起小小圍觀。 我不能因他讓我自己難堪,只得退一步,同他到樓頂天臺上站一站。 秋風瑟瑟,即便有陽光,也掩不住寥落之意。 「紹宜,在你面前,我也沒什麼好掩飾的了。我就想知道子晴是不是真的要戴著珊珊回英國。」他倒是直接,連寒暄都省了。 「是!」我斬釘截鐵回應他,希望他立即與子晴斷得一乾二淨。 「為什麼?她不是剛回來嗎?」他退後一步,手斜插在褲兜裡,姿勢是瀟灑的,可是神情已經有些急迫,「你能幫我勸勸她留下來嗎?」 「留下來?看你摟著各式各樣的女人輪番出場?」我冷哼一聲斥道,「你不是不知道,子晴有多愛你。她好不容易回來,你不珍惜,反而變本加厲令她傷心。此刻她要走,你有什麼臉面讓我替你挽留她?」 「紹宜,你是不是誤會了?一直是子晴不肯接受我。」莫運年真的急了,桃花眼裡也不見了風流韻致,「我多次提出要與她複合,都被拒絕,還強迫我同她約定,我們只能做朋友。」 原來是這樣。 是他風流難改?還是她一直欠缺信心? 又或者她欲擒故縱,卻弄巧成拙? 我忽然有點糊塗了。 「以前的子晴動不動就流淚,歇斯底里同我吵,防賊般隨時刺探我。但現在她完全是另一個人了,和她在一起,我覺得很舒服,很放鬆。我也知道,她還愛我。不管她嘴上說得多絕情,但身體騙不了人。我不明白她為什麼不肯與我複合。」 「因為你給不了她一個家。」我吸口氣,誰會同一個浪子談永遠呢? 他的聲音,忽然降下來,帶出幾許溫柔的嚮往,「家對我來說,一度只是責任和束縛的代名詞。而孩子只是累贅,我完全無法想像我能同小朋友相處。但很奇怪,我和珊珊在一起的時候,只覺內心很甜蜜,我愛煞她小小的胳膊,摟住我的感覺。真的很奇妙!我們三個一起吃飯,看電影,逛街——再自然溫馨不過。我甚至錯覺自己根本沒有離婚,我希望子晴能給我機會安頓下來。」 「你那些女朋友呢?」我忍不住揶揄。 「誰管得了她們?她們遲早也要嫁人生子。到時候獨留我一個老頭子,在歡場丟人現眼嗎?」他輕鬆地笑,又恢復了浪子的口吻。 「可惜已經遲了!」我故作遺憾地說,「子晴真的要帶珊珊回英國了。人總要為自己所為付出代價。」 「紹宜,有個問題我希望你別騙我。」他猶豫一下,很鄭重地問我。 我很少在他臉上看到這種凝重認真的神情,當下也忍不住收拾好心情,聽他發問。 「我所有見過珊珊的朋友,都覺得珊珊是我的女兒。」莫運年雙眸一眨不眨盯著我,生怕錯過我某個瞬間的表情轉換,「我也抱著她,站在鏡子面前仔細觀察過。她真的同我好像,眼睛、酒窩、小手指微彎的弧度,甚至後頸窩發根的漩渦,都一模一樣。」 「你什麼意思?」我皺皺眉,他不會在癡人說夢吧? 「我想知道,珊珊是不是我的女兒?」他迫切地望著我,眼神充滿急切,「紹宜,同我說實話。我有知情權。」 我腦子裡嗡地一響,珊珊有可能是他女兒嗎? 我有一瞬間的猶疑。 當然,如果我沒有見過子晴結婚時的照片,我也會認為珊珊是他的女兒。 可是,偏偏子晴再嫁的人,與莫運年極其相似。 況且,子晴沒道理在這事上騙我吧? 是他想太多了。 「很抱歉,珊珊真的不是你的孩子。」我不無遺憾地告訴他,「子晴太愛你,所以她再婚的對象同你長得十分相似。珊珊像你,也是難免的。」 「真的?」 「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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