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生門(37)_一葦

三十七

　　楊光正懊惱地罵自己愚蠢，卻聽見田園說：「我想起來了，財大分管招生的副校長也和我說過這個想法，他問我咱們學校有沒有這個意思，我當時回他說，我們還沒討論具體怎麼做呢。」

　　馮超凡皺了皺眉頭，深思了片刻：「指標緊張的情況下，這也不失為一種好辦法，公平競爭，誰也不會有意見。」

　　王梓看了看周健，周健不說話也沒有表情。王梓吃不准他的態度，只好試探地問了一句：「這——這樣合適嗎？」

　　馮超凡說：「幹事業就得有點氣魄，前怕狼後怕虎到最後一事無成。濱大是清平的領頭羊，按說應該敢為人先，在前面為兄弟院校開闢出新路，結果倒不如一所地方大學有闖勁。我看我們是該反思反思了。」

　　馮超凡的話有一部分是沖著周健來的。葉子平之死引起軒然大波以來，馮超凡一直被周健拿「原則」、「規矩」壓著，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動。他早就在伺機掙脫周健的束縛，今天這件事是個突破口。

　　周健明白馮超凡的心思，沉思片刻後他開口了：「高校畢竟是教書育人的地方，不能搞社會上的那一套。」

　　馮超凡嘴角向上微微翹了一下：「高校不是空中樓閣，本身就是社會的一部分，談不上這一套那一套。很簡單的道理，生存大於一切。濱大建分校、蓋學生宿舍和教學樓貸款十幾個億，每天光還銀行利息就幾十萬，幾個校區的班車每天耗掉兩三萬，這些開支是雷打不動的。」

　　馮超凡說的這些倒也屬實。

　　周健翻出舊賬：「並校、建分校的惡果出來了吧？當初我就不同意這種揠苗助長的做法。」

　　馮超凡生氣了：「別人都在並，你單打獨鬥，濱大清平的第一地位不保，這才是濱大的罪人。每年擴招百分之二三十，不建分校學生住哪兒啊？」

　　看著兩個一把手爭吵，其他人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楊光暗責自己嘴太快，引發了兩個人的矛盾。還是王梓出來和稀泥，他說：「並校、擴招、建分校，這些都是當時的大環境和政府主導的，還貸壓力也不止咱們一家有。濱大還算好的，有的學校欠貸幾十個億，每年光還貸款利息這一塊兒就上億。歷史問題扯不清，這些咱們今天先不談，也無力談，還是回到主題吧。」

　　王梓的話比較客觀，馮超凡和周健雙方都稍稍消了點氣。田園是分管副校長，不好總保持沉默。他說：「七七八八減去以後統共就剩下三十個指標了，供求矛盾肯定尖銳，競標既能保證學校利益最大化，也最顯公平，誰出錢誰受益。有鎮南大學領頭在先，其他學校效仿在後，濱大也可以嘗試一下嘛。即便教育部、教育廳問罪，法不責眾。」

　　最後會上形成的統一意見是：暫定三十個「點招」指標以競標方式給出，對外嚴格保密，競標人必須有校中層以上領導擔保。關注其他高校動向，如果有高校這樣做，濱大再行動。

　　三十九、短兵相接

　　轉眼間，牽動千家萬戶的高考就結束了，招生工作隨著6月的天氣一起熱乎起來了。濱大在清平省投放的招生計畫最多，在清平省的高校中，濱江大學和清平理工大學是當仁不讓的兩大巨頭，清平省的高考成績一公佈出來，搶奪生源的暗戰就打響了。聽說濱大派出了分院院長書記領隊的豪華陣容分赴重點中學，清平理工則動之以「利」，重金吸「籌」。《江城晚報》刊登的一條消息稱：

　　清平省文、理科前五十名考生和前一百名考生，第一志願報考清平理工大學，四年學費全免，同時可獲得十萬元和五萬元的重獎。

　　清平理工這一招殺傷力太強了。消息傳播出去後，原來擬報考濱大的不少考生立即「倒戈」，被清平理工搶走了。濱大在外面宣傳的老師紛紛給楊光和蔣立言打電話，建議學校研究應對措施。

　　放下電話，楊光列印了一份《江城晚報》網路版上清平理工重獎考生的消息，來到田園辦公室。聽了楊光的敘述，田園說：「叫王琛看看校長、書記在不在，馬上開招生領導小組會。趁現在各個學校的預估線還沒有公佈出來，一切都還來得及。」

　　半小時後，招生領導小組成員聚集在校會議室。

　　楊光通報完情況後，馮超凡先開口了，他輕蔑的說：「清平理工這麼做顯然是沖著濱大來的，看來我們必須跟它短兵相接了。」周健皺了皺眉頭，說：「風氣怎麼成了這種樣子？獎勵本來只是個手段，還是以精神鼓勵為主，適當來點物質刺激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現在……」周健無奈地搖搖頭。

　　王琛說：「清平理工這麼做明顯有炒作的成分。」

　　田園說：「你不管它是炒作還是什麼，好生源實實在在地給它吸引過去了。家庭條件好的優秀生肯定還是會看學校層次，不會為一點蠅頭小利放棄濱大，畢竟我們是老牌名校，清平理工頂多是暴發戶，但是，家境貧寒的那部分考生可能就會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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