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窮也要去旅行(24)_黃愛琳

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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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開眼界的印度：神聖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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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聖之地，只有「市儈」，沒有神聖

　　還沒去Varanasi前，我就聽聞很多關於那個地方的事。有不少旅行者對我說，在Varanasi要處處小心，千萬不要得罪當地人，因為他們都不好惹！還有到了晚上，也不要獨自一人出去，因為路很相似，容易迷路。不同的旅行者，給我不同的忠告，我都一一記住。

　　美蘭，秀雄和我一起到Varanasi。沒想到，一抵達Varanasi我們就惹禍了。抵達火車站，那些印度人看到我們是旅行者，就紛紛過來「搶人」，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把我們重重包圍，搞得我們都不知聽誰的才好。好不容易擺脫他們，最後跟其中一位印度人談好價錢後，坐著他的小摩托去我們要到的那家客棧。

　　他的小摩托，穿過狹窄的小巷，左轉右拐，結果把我們載到了另一家客棧。當我們告訴他，不是這一家時，他卻裝蒜說以為是這一家。他分明就是在耍我們，因為上車前，我們給他看了地址，他當時很肯定地說知道客棧的地址，現在卻把我們載去別的地方。我們要求他把我們載去原來要去的地方，他卻要我們補錢。是他自己的錯，還要我們補錢，道理何在啊？最後，我們決定下車，然後自己找客棧。我們三人下了車，背起背包往前走。

　　沒想到，這個印度人卻在大街上大罵起來，他罵的不是印度話，而是人人都聽得懂的英文。他不停地喊著：「Fucking Korean ,fuck you ……」就連街上的人也在看我們。我們三人都很氣，尤其是秀雄，他甚至想回頭打他，但我和美蘭都不停地勸他：　不要因一時之氣，而惹上麻煩。我們都知道當地人不好惹，所以唯有忍聲吞氣。

　　其實，我們三人都很憤怒，一來就遇到這樣的事，要不是已經買了幾天後去另一個地方的火車票，我們寧可當天離開。此時，我們並不知道身在何處，於是向別人問路，結果走了半個小時才來到恒河(Ganges River)。這裡是客棧的聚集點，那些印度小夥子一看到我們是東亞人就不停地說：An yong ha seh yoh, sa rang heh. koniciwa,aisiteru，ni hao……去到哪裡都會聽到這些話，真令人反感！這裡的地形不是平坦的，到處都是階梯，狹窄的小巷也是有坡度的。背著包，一級一級地爬階梯，問了很多家都沒有床位，可見這裡是旅行熱點之一，而且也有很多旅行者長期留在這裡學瑜伽。

　　令人感到吃驚的是，有的客棧裡竟然貼著「尋人啟事」的通告。之前我也聽說有很多旅行者都在Varanasi這個地方失蹤，有的是得罪當地人而被謀殺，有的則被打劫，然後扔到大河裡……種種聽聞，讓我很不安。

　　一來就遇人不淑，現在又要為住宿事而傷腦筋，真累人啊！千尋萬找之下，終於被我們找到了一個落腳處。雖然這個房間有點破爛，髒稀稀的，就連蜘蛛也成了房裡的住客，但我們還是把房間要了下來。

　　躺在這破爛的房間，我們三人心中滿是怨氣。在房裡小憩了一段時間，我們便到恒河走走。

　　一走出來，又聽到那些「問候」及「愛你」的話，我們可懶得理他們。沿著河岸走，我看到很多印度人在賣Chai，看到這一幕，我頓時想起了旅遊書裡面的忠告。有很多外國人在恒河邊喝了Chai後，搞得滿身病，有的甚至死亡。我們都懷疑那些印度人就是用河裡的水來做茶。死者的骨灰灑在河裡，然後他們又用河裡的水來飲食。對土生土長的印度人來說，絕對不成問題，但對一個外國人來說，危險可大了！所以，即使免費的茶，我也不敢喝。

　　人們都把死者的骨灰灑在恒河裡，印度人也是靠這條河來維持生活，所以恒河可說是印度人的生命之源。我們看到很多印度婦女都在河邊洗衣，印度男人則在河邊洗澡。細看之下，竟然也有一些日本旅行者在河岸洗衣。這條河的污染程度如此嚴重，他們依然飲用河裡的水，不但沒事，而且還活得健健康康，真是讓我抓破頭皮也想不透。

　　既然來到這裡，我們也想坐船看看這條神聖的河。於是，我們就和划船的人講價。在印度旅行，也相當累人，什麼東西都要講價，不講價就會吃虧。我們講好了價錢後，那個身材消瘦、膚色黝黑的印度人把船劃過來，讓我們上船。我們三人坐在船上，划船的印度人開始跟我們解說印度人和這條河的關係。

　　聽著他的故事，不知不覺船已到河中央。這時船停了下來，另一隻小船來到我們的船邊，有個印度男孩手裡拿著很多小花。他給了我們每人一朵，然後叫我們把花朵放進河裡，放的時候念出家人的名字，這樣他們就會平平安安了。我們三人也依照他的指示去做。花朵飄進河裡，慢慢地離我們而去。這時，那個賣花的男孩跟我們說：「剛才的花，每朵三十盧比，三朵共是九十盧比。」他開口要錢時，我們才恍然大悟原來我們又上當了！

　　其實，上船前也有賣花的小女孩追著我們，雖然很便宜，但因為沒必要，所以我們沒買。現在，這男孩竟然一開口就要九十盧比，簡直太過份了。雖然我們在印度的時間不長，但已厭倦他們這樣的賺錢手段，所以我們跟他說：「是你自己給我們的，我們都沒說要。」

　　男孩露出了強硬的態度，而我們確實也把花放進河裡，所以只好跟他討價還價。沒想到這孩子竟然憤怒地說：「好，你們不給錢沒關係。但你們的家人有什麼事我就不管了。」這樣的詛咒，真讓人感到害怕。為了安心，我們只好很不情願地給了他九十盧比。（九十盧比，其實已經夠我們三人吃一頓豐富的晚餐！）

　　拿了錢，他也劃著船走了。明明知道自己受騙，卻沒有反抗的餘地，真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們快要被逼瘋了！

　　那印度人繼續劃著船，把我們帶到另一個地方。他說：「現在你們眼前看的這座建築物就是燃燒死者屍體的地方，接著我請一個人為你們講解有關燃燒屍體的事情。」一個穿著西裝的印度人向我們的船走來，他走來前，我小聲地對同伴說：「呆會你們不要出聲，由我來對付他。」果然不出我們所料，這又是另一個陷阱。

　　原來這個印度人就是負責看管燃燒屍體地方的人。一開始他面帶笑容地歡迎我們來到Varanasi，又說一生中能夠來到這神聖的地方是我們的榮幸……他說了一大堆甜言蜜語，但我們都無動於衷。說了一番好話，接著就是博取我們同情的話了。他說：「不知有多少印度人希望自己死後可以把屍體帶來這裡燃燒，裡面的火爐是二十四小時不停地燃燒的，所以木材的用量也很大。有的人死了，卻連買燃燒用的木材的錢也沒有……」說到最後，他忽然拋來一個很實際的問題。他說：「我相信你們有顆慷慨的心，所以你們也一定會捐錢幫助的。你們打算要捐多少木材呢？」他話一說完，我就很有禮貌地對他說：「其實，我們也很想幫，但我們還是學生，所以沒什麼錢。再說，剛才我們經過那個地方時已經捐了錢。」他當然不肯就這樣甘休，竟然還問了我們捐了多少錢。天哪，捐錢是個心意，哪會有人問捐多少錢呢？於是，我再次告訴他，我們只是學生，捐多少只是一份心意。我很果斷地表明態度我們是不會捐錢的，最後他只好走了。

　　下船後，我們三人都覺得自從抵達此地後，好像周圍的人都試著在我們身上抓一筆錢。第一天就一連串發生這麼多事情，我們對這個神聖之地有著許多的惡評。在我們的眼中，這個神聖的地方，只有「市儈」，一點也不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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