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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七十)

  酒足飯飽,我們剛說要起身進行下一個節目,我這不爭氣的肚子就開始咕嚕咕嚕地要插播一段「廣告」了。我生就賤命一條,吃點好的就拉稀,倒是榨醬面吃三大碗都沒事,我說了聲「抱歉」,就撒丫子跑到廁所「一瀉千里」拉了個痛快。剛走出來,迎頭又撞上老婆也十萬火急地往女廁所裡紮,見了我也我來不及說話,只是捂著肚子一陣擠眉弄眼,我揮手讓她快去,想必是那8個哈根達斯球的作用,再搭配三碗魚翅羹真是冰火兩重天,她那肚子要不起化學反應才怪!我感歎我倆真是一對「貧賤夫妻」,好容易吃了頓大餐,連酒店門還沒出,全都又交代給人家了。我特意在洗手間的拐角處等老婆出來,出門的時候我帶了1200塊錢,打車用了100,吃飯花了360,我身上留100多一會兒和浜子打球用,然後把剩下的600現金全都給了她:「一會兒你們去逛商場,看見喜歡的東西儘管買,可千萬別客氣,讓人家覺得咱們小裡小氣的。」於是就不容分說地塞給了她。

  浜子兩口子見我們倆推推搡搡地象一對傷兵敗將一樣蹣跚而出,不禁哈哈大笑。我稱讚他倆的腸胃功能真是好。浜子笑道:「我們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等著回家澆花使呢。」出了大門,哥倆姐倆就此各玩各的,畢玉掏出她那千人一面的LV錢包,從厚厚的一打信用卡裡掏出一張副卡遞給浜子:「拿我的卡刷吧,別淨讓人家花錢。」我一想,現在又臨近月末,估計浜子的財政吃緊,只能靠老婆的「救濟」度日了。

  信用卡這張小小的卡片,真是人小鬼大,經常讓人無緣無故、稀裡糊塗地淪為「負人」,前兩年,我家在緊縮銀根的日子裡,是反對用信用卡的,以前我老婆覺得信用卡有最長一個多月的免息期,總想千方百計地占這點便宜,特別是到月底囊中空空,欲望膨脹的時候,便想起身邊的這個寶貝來,一溜煙地到超市,痛痛快快地刷卡。結果在無數商家的熱情鼓吹和漂亮模特熱辣的煽動下,越刷越窮,越窮越刷,象抽了風一樣上癮。總以為自己會在下個月免息期之前還清上個月的債務,但她是個糊塗蛋,不是忘掉還款日期就是忘掉自己到底欠了多少錢,後來我忍無可忍就把她的信用卡給封殺了,我家消費一律改用現金,土是土了點,但是圖個心裡踏實。

  浜子也曾經自作聰明,總是為了還一張卡裡的欠款,再不辭辛苦地辦更多的卡,透支透支再透支。直到不知道自己到底欠了銀行多少錢,我想信用卡業務大部分都靠浜子這種雖然還不起,但是卻敢花的人養活。不過,要說到商場購物,還真是帶張卡方便,別人都是拿張卡刷——刷——刷——,就見你一張一張拈著唾沫地數「老人頭」,還不夠丟人的。於是,我想起公司給我們辦的人手一張的那張還沒有啟動的信用卡,就裝腔作勢地掏出來遞給老婆勉強裝門面:「你也拿上我的卡,喜歡什麼就刷吧。」老婆詫異地看著我,想問我密碼是多少,我只管一個勁裝傻充愣,拉上浜子就朝一家娛樂中心走去了。

  我和浜子是20多年的「球友」,30歲前我們一直打乒乓球,乒乓球一直是我引以為傲的一項特長,我使大刀,橫拍,弧圈打法,發的球又快又轉,經常殺得他片甲不留。浜子就喜歡擺花架子,窮講究。

  「欲要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一個Yasaki球拍就近千元,每兩個月就得去利生換一次「狂飆3」的膠皮,還特意預約那個專門為國家隊粘膠皮的老師傅給他換,不過沒用,我倒底是莊則棟的門生,雖然就在體校和他老人家學過半年,不過世界冠軍的一點皮毛就足夠我應付一般的民間愛好者了。我隨便用一個50塊錢的破拍子就能把他打得翻不了身。

  後來,有一陣趁我在家忙著給孩子洗奶瓶換尿布的空檔期,浜子閉關一年勤學苦練,居然能夠小勝於我,讓我好生鬱悶。正趕上我過生日,老婆開恩準備送我一個電動剃鬚刀作生日禮物,被我一票否掉了,我雖然頭髮少,但鬍子旺,電動剃鬚刀對我來說就是「隔靴搔癢」,我情願用「風速三」的手工刀片,即便宜又乾淨。我軟磨硬泡地讓老婆也送了我一副Yasaki的球拍,好拍子在我手上,那才是物盡其用,如有神助,上下翻飛,就把浜子打得不冒泡了。不過,30歲以後,隨著肚子越來越大,腿腳也越來越不靈便了,我們就改成了保存體力的檯球運動,檯球是浜子的長項,經常一杆到底,直達「黑8」,讓我連插手的機會都沒有。這會兒,又輪到他開球,只見他搭好手橋,一個美式開球,四球碰岸,一個花球就勢滾落進袋。他得意得象吃了搖頭丸一樣,又拿起球杆準備再次打主球時,手機突然響起,他一分心,杆頭打滑,原本一個很有希望進袋的球被凍結在了台邊。

  他不耐煩地接起電話,裡面傳來了畢玉嬌嗲的聲音:「老公,我看上了一條『週二福』的手鏈,還不到2000塊,我想給我媽買一條,可是自己也想留一條,你說我是買還是不買呀?」

  浜子立刻拿出一家之主的派頭說:「當然不買了,你有那麼多金銀首飾了,還嫌不夠呀?現在金價這麼貴,又要加收加工費,買它幹嘛?給老太太買條得了,將來還是留給你的,你就別花那份錢了。」

  我一聽,浜子在家還挺有地位,老婆給丈母娘買東西還先徵求他的同意。哪知浜子掛了電話,無奈地說:「找個北京妞,掙的錢還不夠她造的,一天到晚就想法子花錢,丈母娘過生日,她居然要送金條,虧她想得出,我連哄帶騙才讓她死了這條心,她又說送首飾,結果一到金櫃,眼就被晃花了,見了好東西就想據為己有。」

  我聽了就勸他:「你還別說,現在的老太太一個比一個財迷,天天淨想著怎麼一夜暴富發大財,她們還就喜歡真金白銀。就說我媽吧,表面上號稱知識份子,擺的也是清高的譜兒,可只要一沾錢,那手伸得比我都快,現在連我丈母娘都突然開竅了,一溜小跑兒地就回老家『圈地』賺錢去了。我看還是你老婆有眼光,這金價還得扶搖直上呢,送金條比送人民幣都保值,現在送,一來討老太太歡心,你把你丈母娘伺候好了,她一高興,百年後還是留給你們。」

  浜子撇著嘴反駁我:「你站著說話不知道腰疼,你是大局已定了。你知道我還有多少要花銀子的地方?婚禮還沒辦,鑽戒也沒買,孩子更不敢想。婚慶公司那天給我一報價——11.8萬,還楞告訴我這是一個普通婚禮的價格,畢玉一向高標準嚴要求,什麼都想要好的,一直纏著我要克拉鑽,我嚇得到現在一提『鑽戒』都肝顫兒。也是,人家掙得比我多,家裡也比我家有錢,而且一開始就講,自己賺錢就不是用來養家的,是給自己花的。她每次逛街時候,為了堵住我的嘴,總是先給我挑一兩件行頭,然後再給自己大買特買。你沒發現現在我的衣服也跟著水漲船高了嗎?」他一邊說一邊故做深沉做出一副「羽扇動風雲」的老謀深算的pose給我看。

  我仔細瞅了他一眼,深藍色雞心領毛背心裡的純棉格子襯衣領子還筆挺筆挺的,居然還有幾分人模狗樣的成熟男人味了,於是忍不住奚落他:「涼風有信,秋月無邊,當年的鼻涕娃也出落成今天這玉樹臨風,風流『涕』淌的性感老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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