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去巴黎(20)_沙羅

二十

　　"做我的秘書就必須樣樣精通。"賀軒簡明而強硬地堵回了小秀的話，同時瞥了一眼牆上的掛鐘，眼見早班時間將至，連忙起身到二樓衣帽間換衣服去了。

　　只是縱然隔著一層樓，他仍不忘利用時間，一邊換衣，一邊繼續發揮他的霸權主義。

　　"記著，所有的門窗都要仔細擦過，地板上也不能有一點灰！我是一個非常愛乾淨的人，所以不容許有一點瑕疵。衣服只能用手洗，不同的材質要分開用不同的洗衣液。飲水機裡也沒水了，記得叫水，我只喝"Evian"的。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我食素，菜裡不能有一點葷腥。如果我打算回來吃飯，六點之前會讓陳志東通知你！"

　　小秀遠遠聽著他沒完沒了的嘮叨，感覺像被幾千隻蒼蠅圍繞著，腦袋都快炸開了。

　　在她的想像中，所謂大公司的高級秘書，應該是穿著絲緞面料的套裝，燙著嫵媚卷髮，坐在寬闊的辦公桌前，以優雅的姿勢敲打電腦鍵盤或是接聽電話，就像是生活在偶像劇裡幸福的女主角。而且，印象裡和風公司的其他女職員似乎也是如此。可是，為什麼到了她這裡，充滿期待的偶像劇就成了一部徹頭徹尾的恐怖片，充滿著詭異的氣氛和未知的艱險。難道自己有什麼地方得罪了他？或許，他對媽媽上回的行為不滿，遷怒於她，從而伺機報復。

　　這會兒的餘小秀還沒料到老天其實是跟她開了個玩笑。

　　此時整裝一新的賀軒已從樓上快步走了下來，D&G的條紋修身西裝穿在他身上顯得合身極了。他微微揚著唇角，不動聲色地走到小秀面前，突然彎下腰，把臉湊到她耳邊："知道嗎？你要臉蛋沒臉蛋，要身材沒身材，要學歷沒學歷，如果連這點事情也做不好，那就是投錯了胎，應該去做豬！"

　　挖苦諷刺絕對是賀軒的特長，這句話像一根針紮進小秀的心裡，她被氣得渾身顫抖，一時間，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話回敬他。而賀軒早已經拎起玄關櫃上的公事包，頭也不回地朝車庫走去。

　　不一會兒，門外保時捷低沉的轟鳴聲響起，並隨著一縷青煙揚長而去。

　　小秀一面沖著賀軒遠去的背影發出無聲的詛咒，一面環顧著他留下來的一整幢樓的爛攤子，頭痛得幾乎要暈過去。

　　3

　　真正打掃起這幢房子，才知道有多麼艱難。

　　地板上的污垢由於沉積太久，即便用水也很難沖刷，小秀跪在地上，拿著鋼刷一點點把它刮掉，再用沾滿消毒液的濕毛巾一遍遍擦拭……前後五六遍來回清洗，客廳的地面才重新恢復原來雪白的顏色。

　　此時，小秀圓圓的臉蛋早已是汗雨淋漓。可是，桌椅之間還有一大堆的垃圾等著她。

　　當所有的塑膠瓶、包裝袋、廢紙等全被回收起來之後，竟然裝滿了十幾個大垃圾袋。大門前的垃圾桶裝不下，只能分放在四周，遠遠望去就像垃圾站的小山。

　　不停往返於屋內和院外的垃圾桶，小秀覺得腿腳酸麻，腰也要斷掉了。

　　可是最棘手的還不在於此，真正踏入廚房，她才知道什麼是人間地獄。雖然地面鋪的是彩色亮瓷，櫥櫃也是進口的高檔品牌，卻比大排檔簡陋的後堂更加慘不忍睹-油污菜葉滿地都是，放眼望去幾乎沒有一處可以落腳的地方。洗碗池裡污水橫流，並且已經發綠，散發著令人窒息的臭氣。成群結隊的蟑螂比螞蟻還多。

　　"真難以想像啊，一個長得這麼帥的傢伙，家裡竟是這副德性！"她一邊感歎著，一邊用餐巾紙堵住鼻孔，抄起拖把殺了進去。

　　等到一樓完全打掃乾淨，已是午後。由於還剩一大半的房間沒有打掃，小秀連飯也顧不上吃，又拿著抹布和拖把匆匆上了二樓。

　　這裡絕對是天堂般的私人領地。

　　長長的走道上鋪著復古花紋的羊絨手工地毯，一路走過，不僅柔軟得沒有一點重量，還會反射出不同的光澤，猶如踏過彩虹一般。走道兩側依次錯落著五扇雕花大門，有書房、客房、衣帽間……其中最大的一間是賀軒的臥室。推門進去，映入眼簾的盡是奢華的傢俱與擺設。佈局疏朗大方。巨大的透明落地窗前，帶有金光的綠色窗紗與紅色織錦窗簾搭配在一起非常醒目，散發著陽光的味道。

　　小秀生平只在電視上見過這樣的房間，如今它真實地出現在眼前，又怎能放過參觀的大好機會。於是，借著四下無人，她大膽拋下手中的拖把，深入房間各處，摸摸這個又碰碰那個，一臉的新奇。

　　對賀軒而言已經混亂得無法容身的房間，在她眼裡卻不亞于路易十六的寢宮。

　　"已經亂成這樣了，居然還是這麼漂亮，真是不簡單哪！"她喃喃自語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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