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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到了地方兒,之芸媽拉著勝寒不鬆手:「你什麼時候跟我們小芸結婚?我給她攢了嫁妝了!到時候給你一個大紅包做改口錢!」

  之芸說:「媽,你讓他回去吧。他明天還要上班呢。」

  之芸媽說:「哦好的好的,你早點回去,有空來打麻將啊!」

  勝寒說:「我記得,有空就來陪您打麻將。」

  之芸想,媽媽糊塗了,其實也不是件壞事。

  有時候,人糊塗了比明白的好,糊塗的人比明白人對生活中的不快樂有著更強的抵抗能力。

  之芸到底是快樂的,為著跟勝寒的聚首,哪怕這聚首是為著一場病,為著一場傷筋動骨的手術。

  過了兩個月,魏之芸回南京複查,傷口復原得挺好,醫生說沒有大礙了。

  之芸的主治大夫是個有年紀的女士,面容嚴肅,其實十分和善,她一邊在之芸的傷口處輕輕地檢查著一邊說:現在沒有感覺了吧。人哪,身體上任何的器官,你若感覺到它的存在了,就是它出問題了。好的東西,有時候,無聲無息地就隨了你一輩子。

  之芸覺得這位醫生阿姨是一位哲學家。

  之芸在離開南京的那天下午,買的是傍晚的車票,看距離發車的時間還早,到底還是沒有忍住,打車去了勝寒的單位。

  之芸想起勝寒說過的:都市里的村莊,還真是。矮小的樓房,土濛濛的圍牆,但那牆壁上爬滿了青藤,可以一直青到初冬的。

  然後,之芸看見勝寒走了出來,正是下班的時候。

  從門房裡走出一個年青的女子,手裡抱著一個小姑娘,迎上勝寒,勝寒從她的手裡接過孩子,兩個人一路走著遠去了。

  之芸躲在樹後,看著他們。

  方曉雅豐腴了一些,面容卻愈加水嫩,柔順地跟在勝寒身邊,姿態是全然的依賴與安然。

  她其實是一個漂亮的女人,她是該幸福的。

  魏之芸想:孩子真象勝寒。

  她想:精神上的出軌也是出軌。

  那麼精神上的第三者也還是第三者。

  魏之芸,你別做第三者。

  魏之芸從此沒有再給袁勝寒打過電話。

  在以後的幾年裡,魏之芸還是在親朋的安排下繼續相親,她認識了陳浩宇,又認識了齊敏之。

  還有不少的只有一面之緣的人,他們在之芸的生命裡,來了,又走了。

  她連在全市的教研活動時都沒有碰見過袁勝寒。倒是甯顏碰見過幾回。

  如果你不想碰見,之芸想,其實也是可以不碰見的。

  之芸媽有時候問:「小芸,你什麼時候跟那個男孩子結婚?他叫什麼名字來著,老上我們家來打麻將的。他什麼時候來跟你結婚?」

  之芸會回答媽媽:「明天,明天就來了。」

  之芸媽於是就會很高興。

  在她一片糊塗的世界裡,明天就好象窗外明媚的風景,雖然隔著玻璃,可似乎永遠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何倩茹按之芸告訴她的法子,用薏仁粉與蛋清每天堅持塗在臉上,二十分鐘以後洗去,好象是挺有效的,倩茹對與斑戰鬥到底多添了兩分信心。

  有一天,周蘇豫難得早回家,想約了倩茹一道出去吃飯,他們有許久沒有一起出去吃飯了。

  到家的時候,蘇豫發現倩茹在沙發上睡著了,臉上有一道道淺棕色的奇怪的糊狀物,讓她的臉顯得特別的奇怪,還散發著一種淡淡的腥氣。

  倩茹聽到動靜,慢慢地睜了眼,看見蘇豫,說:「你回來了。我馬上做飯,怎麼就睡著了呢。」

  蘇豫說:「別做了,出去吃吧。」

  倩茹高興起來,跑到房間去選衣服。

  蘇豫在客廳裡等她,突然聽得臥室裡倩茹叫了一聲,嚇得跑進去看,只見倩茹用手捂了臉,蹲在地上。

  蘇豫去拉她,她死活不拿開手。

  「什麼事就這麼嚴重?大家都塗的,洗掉不就完了。洗掉了還是很好看,就這樣也很好看。」蘇豫開玩笑。

  倩茹卻還是不肯抬頭。

  蘇豫才明白,倩茹不是開玩笑。

  她當真的。

  38

  周蘇豫漸漸地覺得,讓倩茹辭職也許是一個不明智的決定。

  倩茹有點怪怪的。

  她長時間地批評地在鏡中審視自己的外表,蘇豫覺著,女人嘛,塗脂抹粉,弄個面膜什麼的,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是倩茹不知為什麼,在做這些事時總有些偷偷摸摸的,很怕人看見似的。

  有時候兩個人出趟門,倩茹要用很長的時候來選衣服。並且,周蘇豫對倩茹現在的衣著品味略略地覺著有著不妥。

  以前的倩茹,是最會穿衣服的,現在,並不是不好看,只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直到有一回,兩個人出門,周蘇豫看到一個十來歲的女孩子,穿著與倩茹一式一樣的長長的薄外套脖子裡繞了一根很長的彩條圍巾時,才明白是哪裡不對勁。

  蘇豫試探著跟倩茹說:「其實那種衣服並不適合你。」

  倩茹立刻警覺地問:「是不是因為我年紀大了,所以穿著不象那麼回事?」

  蘇豫啞了口,覺得這個問題不說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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