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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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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天磊看了看母親,寒眸凜冽地掃過耿父,那警告的意味在明顯不過了。耿天磊極不情願的離開病房,耿父望著他疏離的背影心裡很不是滋味,這兒子已今非昔比,不但篡權奪位,而且越來越不把他放在眼裡。 耿父黯然的轉過頭來緩步走到病床前,望著耿母憔悴的面容心疼不已,「淑媛,對不起,我不該說那些氣話來刺激你……」 耿母望著丈夫,眸中盡是痛楚,「廷忠,這些年來,有些話你或許憋在心裡已經很久了,其實你心裡一直都在怪我定的那個協議。」 耿父一愣趕緊握住妻子的手,「淑媛,我沒有怪你,你這樣做也是為了耿氏和天磊……」 耿母抽出自己的手,淡漠地打斷了他的話,「廷忠,你我本是商業聯姻,耿氏能有今天還有我文氏的基業在裡面。這麼多年來我都不曾參與你的任何決策,我從不奢求你全心全意的待我,但是我卻不能允許你毀了我唯一的家。當年芮羚的野心世人可見,我讓你簽下這份協議就是要斷了她一切邪念,要她徹底安分不再有染指耿氏的妄想。」 耿父面露愧色,「淑媛,我知道你用心良苦,我怎麼會怪你,我只是不想芮羚漂泊在外,她畢竟是天瑤的生母。」 耿母淒然一笑,甚是失望,「你何止不想,你竟會為了她們不惜把我們的兒子天磊踢出耿氏。你縱容她們、包庇她們,才會導致事情到了今天這樣無法挽回的地步。那芮羚的性子分明沒有收斂,變本加厲更甚從前。廷忠,你一向精明睿智怎麼能糊塗到如斯地步呢?你想讓整個耿氏都毀在她們母女手裡嗎?」 …… 耿天磊站在門口佇立良久,伸手輕輕掩上門,走出醫院,暗黑的天際愈現昏沉,陰雨淒離,孤冷的殘月早已隱退了蹤影。耿天磊深吸了口沁涼的空氣,驅散了胸口的窒悶,俯身坐進車裡快速駛離醫院,清冷的大街上行人甚少,他隨手滑下車窗,夾雜著雨絲的夜風刮落進來,一股悲涼油然而生,這一刻的他才深深地體會到什麼是孤獨寂寞。 林夕妍和肖子恒一起吃過晚飯,從酒店裡出來時外面竟飄起細雨,林夕妍藉以身體不適為由拒絕了肖子恒繼續出去喝茶的約請,讓肖子恒送她回家。是今夜的風太傷感,或是今夜的雨太淒涼,兩個人的狀態都頗為不佳。臨下車時林夕妍笑著與肖子恒告別,步下車子剛走數步,就被人從身後緊緊地擁進懷裡,男人聲音裡溢滿痛楚,「小妍,讓我再抱抱你。」 林夕妍僵硬的身體漸漸柔軟,「子恒,發生了什麼事?」 肖子恒把臉深深的埋在她的脖頸裡,鼻息聞著女人特有的溫香,「小妍,倘如有一天我一無所有,你還能留在我身邊嗎?」 林夕妍轉過身來杏眼裡滿是心疼,纖指輕撫他削瘦的臉頰,試圖撫平男人緊蹙的眉頭,「一無所有?在你心目中金錢地位與愛情又是孰輕孰重呢?沒有錢誠然可怕,可是沒有了愛那感覺就象黑暗中孤獨徘徊的夜行人,沒有光明,沒有方向,沒有希望,這感覺才是最可怕的,子恒你明白嗎?」 肖子恒抓住她撫摸的手,緊緊的攥在手裡,「只要你不離開我,這就足夠了。」 林夕妍輕輕歎息,「子恒,不要勉強,無論你做出什麼決定,我都不會怪你。」 女人的手指順著男人的臉一路滑落到胸口,「我只要知道,你這裡裝的人是我就足夠了。」 肖子恒雙眸酸脹,他輕吻女人的臉龐,「不勉強,能和你在一起生活,是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 旁側暗處裡停放著一輛黑色的車子,駕駛座上的男人目光如炬的盯著他們,臉色陰霾。這位剛剛找翻天了的妹夫,手機關機人也無影無蹤,原來是去同夕妍約會去了。此時這兩位意猶未盡的男女還在他面前上演著一段悲情戲碼,仿佛戀人般的依依不捨,刺得他眉角不住的抽搐,這畫面太刺眼,亦假也亦真,讓人難以分辨。 耿天磊手指抖動摸了好久才找出煙盒,挑出一支煙,點了數次終於燃起,深吸了幾口,身子頹然地靠在座背上。 林夕妍早已轉身上樓,肖子恒也已離開,車內煙霧繚繞,煙草的幹香充斥著耿天磊的心脾。他疲憊的閉上眼睛,現在的局面越來越混亂,母親病重,天瑤懷孕,父子間關係也極度惡化。他實在無法原諒耿父,明明知道媽媽的身體不益激動,卻還是活生生的把她給氣暈了。 煙體熾熱地燃燒,糾結成固執擰繞的煙灰,愈結愈長,很快就灼痛了他的手指,他一顫彈飛煙頭,煙體碎裂頓時灰飛煙滅。耿天磊的思緒凝滯,望著灼痛的手指泛起自嘲,愛情竟是這般傷人,殺人於無形比任何利器都要鋒利百倍千倍。他推開車門,夜色中寒臉如冰,目光森冷地望著五樓的窗戶。 林夕妍躺在浴缸裡舒服的泡著牛奶浴,恍惚間那潺潺如流水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傻丫頭,又在浴缸裡睡覺,會感冒的。」 林夕妍猛地睜開雙眸,浴室裡傾瀉著柔和的燈光,四周靜謐無聲。浸泡身子的水早已冰冷,自己竟真的在浴缸裡睡著了,她的手撫上臉頰觸及處一片冰涼,心隱隱作痛,原來夢中的她也在為師兄流淚。那個溫潤如玉的男人溫和的望著她,低醇委婉的聲音縈繞耳旁,可是現在這一切竟只能在夢中重現。 她悵然的站起身來旋開花灑,溫熱的水流反復沖刷著身體,她漸漸暖和過來。無精打采的站在鏡子前吹理頭髮,隨手披上浴袍走出浴室。穿過昏暗的走廊來到客廳,給自己倒了杯水仰頭灌下,舌頭舔了舔唇邊的水跡,剛想返回臥室,身邊就傳來空幽的男音,「夕妍,我們談談吧。」 玻璃杯掉在地毯上發出悶響,林夕妍嚇的倒退數步跌坐在沙發上,這才看清楚在落地窗前竟佇立一個男人,靜如泓潭,身影和半掩的窗幔混淆在一起,只餘一雙寒目專注地望著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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