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海南(42)_杜光輝

四十二

　　石箐箐見李泊螯張狂得太厲害了，就說：「志磊他們不懂，我懂，我替李老闆點。」說完就對魚排老闆說：「一斤重的龍蝦三隻、石斑魚三條，都揀最大的上，膏蟹十一只，揀最肥的要，大角蝦三斤、血螺三斤、沙蟲三斤和韭菜炒、兩隻文昌雞，素菜你看著上。」石箐箐點菜的時候心裡就琢磨，你不是充有錢嗎，這頓飯吃下來沒有三四千塊錢休想離開這地方。

　　李泊螯笑眯眯地看著石箐箐點菜，等到她不點了還對魚排老闆說：「還有什麼好吃的沒有點到，再給我們這位小姐說說。」魚排老闆又用小網撈起一樣海鮮介紹：「這是鮑魚，從南沙附近打撈上來的。」

　　石箐箐故意驚詫地說：「我怎麼把這東西忘了，老闆快寫上，這東西最好吃啦！」

　　畢志磊走到石箐箐跟前小聲說：「不要再點啦，吃不完也是浪費。李老闆為給小塗治病，都花了那麼多錢……」

　　石箐箐看著李泊螯，笑著說：「你把李老闆小看了，李老闆要是心疼這點錢，就不會帶咱們來這裡吃海鮮，能帶咱們來就不怕花錢。」

　　李泊螯趕忙接著石箐箐的話說：「是的，是的，不要怕花錢。花這點錢，真是毛毛雨，小意思！」

　　點過菜，畢志磊對李泊螯和石箐箐說：「時間還早，咱們難得到這裡來一趟，讓大家好好看看這裡的風光。」於是，歐陽莉雪和石箐箐攙著塗麗婕，沿著海邊的椰林慢慢地走著。畢志磊、李泊螯他們跟在後邊，也慢慢地走著。

　　夕陽西下，西邊的海面浮托著一輪巨大的紅日，把整個海洋和椰林照得一片金燦。從大海的遠處湧來一排一排的浪，撲上海岸，在海岸上濺起一排白色的浪花，又潰退下去。大海又一次積攢力量，又一次向海岸撲來，又一次在海岸上濺起一排浪花，又一次潰退下去。億萬年來，大海就這樣一次一次地衝擊著海岸，一次一次地遭受失敗，海岸上浪積下一溜沙灘。沙灘是雪色的，白得沒有一點雜質。沙灘外邊全是椰樹，望不到邊際，靠近海灘的椰樹，樹幹朝著大海傾斜，好像要投入大海的懷抱。椰樹是四季結果的樹木，樹冠上都結著椰果。海風吹過，帶來大海的氣息，涼爽、清冽、潮濕，還有淡淡的海腥味。吸入肺葉，全身都感到振奮，充滿生機。塗麗婕連著吸了幾口氣，興奮地說：「真好，要是在海邊蓋間房子，一輩子守著大海，有多幸福！」

　　石箐箐看著塗麗婕高興的樣子，心裡卻很難受。醫生私下給她說，肺結核空洞是很難徹底治癒的慢性病，就是表面上治癒了，隨時都可能發作，甚至危及生命。她和塗麗婕的接觸中，覺得塗麗婕很單純，很善良，沒有一點心計，總是樂呵呵地，對生活沒有過高的要求。她還能感覺到，塗麗婕暗戀著畢志磊。她也感覺出畢志磊很在意塗麗婕的健康，一直操心著塗麗婕的治療。她還感到自己給塗麗婕捐款以後，他對自己親近了很多，甚至讓她產生出戀人的感覺。本來，她一直把塗麗婕當做情敵，想從她手裡把畢志磊奪過來。但看到塗麗婕的病弱，唯一能支持她活下去的就是愛情，要是失去了畢志磊，孱弱的生命之花肯定會枯萎。這個時候，她就會想起自己的身份，那個香港老闆能包養自己多長時間都是個問號。儘管他給了自己相對不錯的生活條件，別墅、轎車、零花錢。她也想過離開他，追求自己的愛情。但一想到離開香港老闆，現在擁有的一切就沒有了，自己又得像過去那樣到處求職，到處漂泊，沒吃沒喝沒住處，受老闆們的恥辱，就不敢輕易離開那個香港老闆。從自己的處境想到塗麗婕的處境，對她更有了同情，真心地對塗麗婕說：「第一階段的治療結束後，我們給你選個海邊的療養院住段時間，讓你好好地看大海。」

　　「塗小姐，療養需要多少錢我給多少，一定讓你把身體徹底恢復！」李泊螯財大氣粗地對塗麗婕表決心。

　　「李老闆，你到底有多少錢，這麼牛氣？」丁東國儘管也很感激李泊螯，又看不慣他的張狂，就刺了他一句。

　　「你還真把我問住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錢，反正可以吹這個牛皮，我這輩子不會向人借錢的！」李泊螯沒有聽出丁東國話裡的諷刺，很認真地回答。

　　「李老闆，人生的路長著哩，誰也不敢說自己未來怎樣。我欣賞你的仗義，但不敢肯定你以後就萬事不求人。」杜泓伯也說了李泊螯一句。

　　「你們都是文化人，說的話和書上印的一樣。」李泊螯不再說什麼了，他感覺到了他們話裡的諷刺意味。

　　他們圍著桌子，老闆把海鮮一樣一樣端上來。剛要動筷子的時候，石箐箐的手機響了，她把來電顯示看了，臉色立即變了，走到一邊小聲說：「我和很多朋友在東郊椰林吃海鮮……好，我馬上回去。」她收線後走到桌子跟前，情緒一下子低落了，說：「你們吃吧，我不能陪你們啦，家裡有些事情，我先回去啦。」

　　大家都感到驚奇，大老遠跑來吃海鮮，馬上就要動筷子了，卻說有緊急事情要走。有多緊急的事情，連這點工夫都等不及了，都站起來，看著她納悶。

　　李泊螯說：「我點了這麼多的海鮮就是專門請石小姐的，石小姐這一走多沒意思！」

　　「吃過飯再走，大家吃快點？」畢志磊試探著問。

　　塗麗婕拉著石箐箐的手，很不願她離開，說：「箐箐，不能晚一會兒回去？」

　　「家裡有事情，我必須馬上回去，你們在這慢慢吃。」石箐箐跟塗麗婕握了下手，沒有給大家一一道別，就跑到停車的地方，打開車門鑽進車裡。

　　畢志磊他們又跑到她的車跟前，看著她啟動了車子，在他們的招手中開走了。

　　「箐箐有什麼事情這麼急，非得馬上回去不可？」塗麗婕靠著畢志磊，迷惑地問。

　　畢志磊攙著塗麗婕回到桌子跟前，說：「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各有各的難處！」

　　「老畢，我感覺石小姐是被人包養的？」王傑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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