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海南(9)_杜光輝

九

　　「東湖三角池睡了好多人，我們也睡那裡。」丁東國接著表態。

　　「光想著節省也不是辦法，咱們再節省也有花完的時候，要想辦法掙錢。」夏侯博說。

　　「我看很多人都在擦皮鞋、賣報紙、賣盒飯、賣礦泉水，還有賣煎餅的。我們從明天起，上午跑出去找工作，下午和晚上掙錢，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能擦皮鞋的擦皮鞋，能賣報紙的賣報紙，能攤煎餅的賣煎餅，都想著辦法掙錢，起碼把我們吃飯住宿顧住。」杜泓伯說。

　　王傑超沒有吭氣，心裡還是支持他們的想法，坐吃山空總不是辦法。擦皮鞋、賣報紙、攤煎餅這些事情儘管低下，但到了這時候還管什麼低下不低下，能弄來錢把命養住就行。

　　「我上午和塗麗婕到東湖三角池看了，有好幾個女的賣報紙，一天能收入四五十塊錢。我們還打聽了《海南日報》和《海南開發報》的批發點，明天一大早就去批發報紙賣，多少也能掙點錢。」歐陽莉雪說。

　　畢志磊看了塗麗婕一眼，堅持地說：「你們別去賣報紙，海南的白天這麼熱，小塗身體又不好，就在家裡休息，把身體養好。掙錢的事情由我們幾個男的想辦法！」

　　「人越呆在屋子裡越難受，到外邊活動了身體，又吸收了新鮮空氣，身體恢復得會快一些。我明天和歐陽莉雪一塊去賣報紙，幹自己想幹的事情，心情就愉快……」塗麗婕說。

　　「少批發點報紙，早點賣完，天熱了就回來休息。」畢志磊琢磨了一會兒，同意塗麗婕也去賣報紙。

　　下午，畢志磊他們跑到東湖三角池，尋找能搭棚子的地方。東湖三角池旁邊是海口公園，丁東國看到海口公園旁邊有很多拆腳手架不用的竹竿，就對畢志磊說：「有那麼多不用的竹竿，我們去抱一些，搭個棚子就可以住人。」

　　畢志磊、夏侯博看了一眼公園裡的竹竿，沒有說話，但心裡都明白，那些竹竿肯定不是垃圾，只是主人不在跟前而已。

　　杜泓伯琢磨了一會兒，接著丁東國的話說：「我和你一塊去。」

　　王傑超也接著杜泓伯的話說：「我也去，多抱一些，把棚子搭大，晚上睡起來也寬敞。」

　　畢志磊思考了一會兒，說：「你們在這裡等著，我和丁東國去，要是人家不讓我們抱，我們就掏點錢。東西是人家的，我們不能強硬地拿人家的東西！」

　　王傑超朝畢志磊跟前走了一步，說：「我跟你們一塊去，就是打起架也不怕。」頭天晚上，他見丁東國把那個冒牌員警連單車推了一丈多遠，要是真打起來，四五個人都不是他的對手。

　　「竹竿是人家的，說啥也不能跟人家打架。」畢志磊說。

　　畢志磊、丁東國、王傑超裝成沒事的樣子，沿著公園的欄杆朝前走，眼睛卻觀察著周圍的形勢，見沒人注意他們，單臂一撐躍過欄杆，鑽進公園。每人抱起十幾根竹竿，跑回三角池的椰子樹下。

　　畢志磊、丁東國當過偵察兵，搭棚子根本不在話下。畢志磊和夏侯博、王傑超把竹竿綁到兩棵椰子樹之間，搭成三角形的框架。丁東國爬到椰子樹上，折下樹葉，畢志磊把樹葉捋順搭在三角形架上，不到兩個小時，一間寬大的棚子搭成了。畢志磊買了一些紙箱殼鋪在地上，人可以睡在上邊。夏侯博買了一盤蚊香，睡覺的時候就不怕蚊子叮咬了。

　　第五章

　　第二天，天剛濛濛亮，東邊的海面上還沒有太陽出來的跡象，人們還在酣睡。海南白天酷熱，晚上涼爽，很多談生意做事情的都在晚上進行，子夜過後才回家睡覺，第二天早上就要多睡一會兒。畢志磊和丁東國按頭天晚上說好的計畫，天一亮就從棚子裡爬起來，到湖裡洗過臉，騎上單車朝招待所奔去。

　　歐陽莉雪和塗麗婕也早早起了床，還認真梳洗了，就走出房間到大堂等畢志磊和丁東國，她們做好了賣報紙的準備。剛走到大堂，就看見畢志磊和丁東國騎著單車過來，就迎上去問：「昨晚你們怎麼休息的？」

　　「我們搭了個棚子，比招待所的房子都寬大，空氣又好，一覺睡到天亮，連夢都沒做一個。」丁東國得意地對她們說。

　　「要是那樣，也給我們搭一個棚子，能節省一筆住宿費哩。」歐陽莉雪說。

　　塗麗婕接著歐陽莉雪的話說：「你們能住棚子，我們也能住棚子，外邊的空氣還好，住棚子對身體也有好處！」

　　「你們不要聽東國瞎說，還是安安寧寧住在這裡。小塗把身體恢復好了，就可以做事情啦。女孩子住在外邊，像啥樣子？」畢志磊說完，又問塗麗婕：「你今天感覺怎樣？」

　　塗麗婕說：「感覺好多了，和沒有生病時一模一樣！」

　　「還是要多保養，把身體徹底休養好了，再出去找工作。」畢志磊還是不放心地對塗麗婕說。

　　四個人說著就走出招待所，畢志磊的單車上帶著塗麗婕，丁東國的單車上帶著歐陽莉雪，朝報紙批發點騎去。

　　海島的早晨真好。相比起來，海島的夜晚過於浮華，過於奢侈，過於喧鬧，燈紅酒綠，醉生夢死，各種時尚消費，各種寄生人物都在夜晚露面。到了早晨，這些奢侈喧鬧燈紅酒綠都消失了，空氣就變得清新了。在早晨露臉的都是勞動者，清潔工人、政府官員、司法人員、進城的農民、趕著上班的工薪族，還有像歐陽莉雪、塗麗婕這些賣報紙的闖海人。所以人都說海南的夜晚屬於富人，早晨屬於窮人。畢志磊和丁東國蹬著單車，呼吸著清新空氣，身上盈滿了生機。塗麗婕也覺得吸進肺葉的全是清新和涼冽，身體的感覺都好了許多，輕輕摟著畢志磊的腰，感覺畢志磊的單車騎得很安穩，心裡很踏實。

　　「小塗，身體怎樣？」畢志磊騎著單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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