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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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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有沒有一個標準,兩個人要相處多久,才可以說「Je t'aime」(我愛你) 像我這種到了二十七歲仍跟父母親住在一起的人,占了不少便宜也有很多麻煩。 我的工資都是自己攢著自己花的,平時吃飯還有日用品都是我媽開銷,跟朋友出去逛街還有買衣服的錢以及上下班的打車錢我得自己拿。有時候水電煤氣帳單來的時候,就是我媽每兩個月最不高興的時候,我也做一做姿態,拿出五百塊錢來跟我媽說:「呶,給你,姑娘贊助你了。」 她可高興了。 當然這筆錢不能白花,我看上什麼大件又力不從心的時候,這賬還是得要回來滴。 我最喜歡上面有毛毛的衣服,記得第一件貂皮外套就是從我媽手里弄下來的。那年秋天她跟我爸剛好補發了大約不到兩萬塊的工資,家裡換了一個吸塵器,還剩下若干,我就惦記上了。有天晚上躺在我媽的床上歎了幾口氣,我說:「哎呀……」翻了個身,又說,「哎呀……」 我媽:「怎麼了?平白無故歎什麼氣啊?」 我:「看上件東西,捨不得買。」 我媽:「什麼啊?說來聽聽。」 我:「……還是算了。」 我媽:「要說就說,不說滾出去。」 我:「想要件白色短裘皮。毛色好一點的,打完折也得一萬八,不知道當買不當買……」 我媽她有兩塊心病:年輕的時候她長得像袁立,又有點像殷桃,總之是個很漂亮很漂亮的姑娘,可惜一來家裡沒錢,二來一直穿制服,脫了軍裝穿警服,整個青年時代就沒有打扮過,一直深感遺憾,此心病一;心病二是我姐姐十歲時,一個伯伯從日本帶回來一件能兩面穿的挺時髦的羽絨服,太金貴了,每年過春節的時候我媽從箱子底抽出來讓我姐穿上臭美一下,抽了三年,臭美了三次,衣服終於小了,而且在小之前,裡面的羽絨長毛了,我媽無盡懊悔。所以我姐和我長大以後,只要不太離譜,我媽總是鼓勵我們倆在身材允許的範圍內儘量穿得好一點。 我這幾聲心疼錢的歎息可讓我媽心疼得夠戧,當即慷慨地說:「我跟你爸不是正好補了工資了嘛,媽給你買。」 我很愉快,「太是親媽了。」 至於說不用做飯洗衣服,不用打掃衛生,房間都是我爸媽整理這些實惠就更是不在話下了。當然了,煩惱也有很多。 有一次我跟一幫同學出去玩,就是聚一聚,喝點小酒聊聊天,半夜十二點回家,進門就被我媽罵了個狗血淋頭,原來我把手機關震動了,他們打了二十多個未接電話。她滔滔不絕,什麼話都上來,罵得我也急眼了,含淚對伊說:「我是個女孩,我也是有自尊心的,士可殺不可辱啊……」 她指著我鼻子說:「你有自尊心,對你有自尊心,你有自尊心你半夜三更回家還不接電話……」 還有我的生活作風雖然不太立整,但是大不立整裡面有小立整。我的書桌看上去有點亂,電腦前面各種各樣的書籍檔一大堆,但是實際上它們雖然放置得歪歪斜斜,但是各自安好,各安小窩。我看都不用看,隨手一拿就是我要的那本書,我找的那張盤。 可是有一天,我爸心血來潮沒有騎著小毛驢去趕集,而是把我的書桌、書房收拾了一個乾乾淨淨,我下了班回家一看都傻眼了:這麼乾淨,可叫我怎麼活啊? 魯迅先生曾經說過:「生活太安逸了,工作和學習就會被安逸的生活所累。」 我跟我爸說:「像我們這種文字工作者,書桌如果太立整了,那麼YY和創作也就會被立整的書桌所累。」 他當我是客氣呢,笑笑說:「你該什麼樣還什麼樣,弄亂了,爸爸還給你收拾。」 其實以上這些生活上的細節,我都能忍,最讓人難以忍受的就是退休之後的兩位警官對於我私生活的關注,以及對我身上發生的芝麻綠豆大點的小事兒那種無限的重視和誇張。 最直接的結果就是我過了二十五歲之後,我媽看著我在家裡自己玩就來氣,有時候她跟著我看韓劇,趙寅成一出現我就星星眼,被她看到了,就陰陽怪氣地說:「有什麼用?有什麼用?有什麼用!!!!」 我在心裡努力去原諒她:她是天蠍座,她是天蠍座…… 如果說天蠍座O型血的我媽媽的感情是奔放的剛烈的,那麼天蠍座AB型血的我爸爸則堪稱變幻莫測了。其實原來他年輕的時候是一個很紀實文學最多有點武俠的人,歲數一大,感情就改走玄幻路線了。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直固執地認為我是一個嘔心瀝血的工作狂,因此只要在家裡看到我上電腦,哪怕才開機一分鐘,他也一定會說:「好好休息一會兒,好好休息。」 有一年冬天我重感冒,臥床休息,趕上家裡沒電,我爸在我床邊一邊給我揉腦袋一邊給我講我小時候,他們是怎麼頂著單位的壓力要了我這個老二的。說著說著,我感覺聲音不對,慢慢地掙扎著坐起來,看見我爹地眼含熱淚。 跟你說,我一點不感動,我就覺得生氣,我說:「爸啊,我就是感冒了,你這樣不覺得晦氣啊?」 我覺得此二人的所作所為是關懷,但是也是壓力。讓我不敢有風吹草動,我要是告訴他們我跟外國人談戀愛了,過了一段時間,此事無果,我怕他們受不了。 於是出去答話之前,我也打定了注意,我手裡拿著那個拆開的信封,我啊,我這麼這麼這麼辦。 我媽的表情很奇怪,說不出來是驚訝還是好奇還是八卦,瞪著我說:「你是不是跟外國人談戀愛了?」 我沒說話。 我爸手裡拿著電話當道具,裝作馬上要跟誰聯繫的樣子,實則處心積慮地問我:「前幾天,天天晚上出去,是不是……不是,就為了這事兒吧?」 我沒說話,表情很嚴肅。 我媽又要發號施令了,「我可告訴你……」 我手裡搖了搖撕開的信封,語氣沉穩,聲音堅定地質問這兩人:「誰拆了我的信?」 我媽:「……」 我爸:「……」 「信不會寄來就是這樣的吧?你們現在這麼看我幹什麼?我問你們話呢,誰拆了我的信?」 「……」 「……」 「退休了你們倆也算公務員吧?一公安,一司法,不知道拆信是違法嗎?你們執法者違法,罪上加罪,知道不?」我聲色俱厲,課堂上怎麼批評上課吃東西的同學,我現在就怎麼批評他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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