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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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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怕不是你我所能解決的,」江岳陽歎息,「先把眼前的事情了結了再說吧。」 顧小影也歎口氣,不說話了。 或許也真是顧小影運氣好——電話剛打到許莘那裡,就有好消息來到。 「我們社正準備找一個宣傳助理、兩個編輯助理,」許莘笑眯眯的,「要文字功底好一些的、仔細一點的學生,報酬比較少,計件付酬,但是如果做好了,有希望簽三年期的合同。合同期內如果表現優異,還可以續簽或是轉正式編輯,在底薪基礎上拿提成。不過你也知道,現在出版社都轉企業了,競爭壓力還是很大的。」 「我愛死你了,親愛的,」顧小影熱淚盈眶,「我請你吃飯。」 「那倒不用,能做到什麼份上還是要看他們自己。我說你還是快點回家吧,夜不歸宿還拒接電話,不知道管大哥會怎麼收拾你?」許莘幸災樂禍。 一語驚醒夢中人,顧小影這才想起這件事,不自覺地吸口氣。 回到教師公寓,顧小影先把可以去出版社實習的好消息告訴了宋錦西,然後在宋錦西感動得無以復加的淚水中幫她換了衣服——衣服是顧小影的,不過兩人身材差不多,宋錦西穿上去居然也有了幾分成熟點的神氣。 隨後兩人乘坐早晨的公車趕往市區,一路把宋錦西帶到了許莘單位樓下。直到看見宋錦西帶著滿臉的激動與喜悅隨許莘進了電梯,顧小影才終於長籲一口氣,轉身往自己家走。 也是到這時,一整天的緊張、疲憊、困倦一起襲來,顧小影幾乎一邊走,一邊都快要睡著了。 好不容易爬回省委宿舍時已經是早晨八點半,顧小影的眼睛已經快要全部合上了,可是還沒等她抬手敲門,門已經自動從裡面打開了。 顧小影一抬頭,見是管桐,下意識地就往他身上倒,嘴裡嘟囔:「困死我了,老公,讓我靠一會兒……」 管桐皺眉:「顧小影,你一晚上不回家,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我打電話你還拒接,你到底有沒有一點為人妻的自覺性?」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顧小影皺眉,把手裡的包往玄關一扔,幾乎是半閉著眼睛跌跌撞撞地往臥室走,「你怎麼還不上班?」 「顧小影,你給我站住,」管桐有點冒火,「你知不知道昨天發生什麼事情了?」 「昨天?」顧小影覺得自己因為睡眠不足思維都很混亂,「宋錦西找到了,困死我了,我得睡覺,我撐不住了。」 「你去找別人,你知不知道自己家的都快丟了,」管桐終於壓不住火氣,「你怎麼能把豔豔自己扔在人才市場門口?你知不知道她連東南西北都不認識?」 「啊!」顧小影瞬間清醒,張口結舌,「對啊,豔豔,豔豔怎麼樣了?她找到家了嗎?」 「她找不到!」管桐徹底火了,「她坐計程車,結果把省委宿舍和省府宿舍弄混了,就被帶到省府宿舍區。她在人家院子裡轉了半天才發現那不是咱家,走出來想再去打車,沒走多遠就被人騎著摩托把包搶了。小姑娘嚇得蹲在路邊哭,多虧有巡邏的員警把她帶回派出所。可是她背不出來我的手機號,打她家的電話又沒有人接。我等到晚上都沒見她回家,給你打電話你沒等我說完就掛斷,我打三次你掛三次,你知道我有多著急嗎?要不是這個時候人家員警打電話到省委,轉了一大圈才找到我,這會兒你哭都沒地方哭去!」 顧小影驚呆了。 顧小影從沒見過管桐發火——長期以來,他都是溫文爾雅的,在所有人眼裡,顧小影都是「欺負」管桐的罪魁禍首,就連顧媽都說「你別得寸進尺啊,兔子急了還咬人呢」,那麼現在,管桐是不是要咬人了? 是早晨,門外陸續有人下樓去上班,顧小影呆呆地站在客廳裡,看著管桐滿臉的怒火,腦子很亂,她好像失去了辯解的能力,只能看著管桐的嘴巴一張一合,聲音越來越大!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書房的門「吱呀」一聲打開,顧小影下意識地扭頭,看見魏豔豔站在門邊,顫顫巍巍地看著他倆。在看見顧小影的一刹那,魏豔豔的眼神明顯地一瑟縮。 然而也就是這一瑟縮的瞬間被管桐捕捉到了,他的火氣瞬間翻了一番。他想忍,可是沒忍住,終於還是沖顧小影吼出來:「顧小影,豔豔她不過是個孩子,你看你把她嚇成什麼樣子?我聽她說昨天你還打擊她?你好歹也是當老師的,你怎麼能這麼無視一個孩子的自尊心?是,我知道,你天天上講臺,有慣性了,跟誰說話都跟講課似的,總覺得自己說的就是對的。你不覺得這種『好為人師』對孩子們來說會是一種傷害嗎……」 顧小影以為自己的耳朵壞掉了。 她吃驚地看著管桐,幾乎不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他說什麼? 說自己無視一個孩子的自尊心?說自己好為人師?說自己總覺得自己說的是對的? 這不是管桐說的吧? 可是,不是他說的,又是誰說的呢? 顧小影的頭終於劇烈地疼起來,從昨天中午聽說宋錦西失蹤到現在,她似乎總是活在淚水和咆哮聲中。二十幾個小時沒有休息,她感覺自己的太陽穴都在跳,要很努力克服疲憊和頭疼,站在這裡,聽這些指責。她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也不知道自己得罪誰了,可是為什麼所有人都要把責任放在她身上?為什麼所有人都要衝她吼? 顧小影終於崩潰了。 她抬起頭,看看一臉畏懼表情的魏豔豔,再看看還在火冒三丈地數落自己的管桐,突然忍不住尖叫:「住嘴!」 管桐被突然爆發的尖叫嚇了一大跳,魏豔豔也嚇壞了,張大嘴巴盯著顧小影看。 只見顧小影臉色蒼白地指著管桐和魏豔豔:「你們憑什麼這麼指責我?你們憑什麼!你們在我的家裡走來走去,你們影響我的生活,我又不是你們的老媽子,憑什麼總是一副我欠你們的表情?」 她指著魏豔豔:「我就該陪你找工作嗎?」 再指管桐:「我就該給你做飯洗衣服嗎?」 她的眼裡漸漸盈上淚水:「你們一個個,憑什麼把所有責任推到我身上?自殺的自殺,出走的出走,找不到家的找不到家,這些跟我有什麼關係?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你們的啊?」 二十四小時內,她終於第二次歇斯底里,她指著管桐,幾乎扯著嗓子吼:「管桐,我告訴你,我討厭你爸媽,討厭你們全家!我討厭——」 「啪!」 話沒說完,管桐的一巴掌終於落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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