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場十年(5)_蓮靜竹衣

五

　　可是她阻止了他，「沒用的，從一進門我就感覺出來了。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這裡的一切、一切，當初是我像螞蟻搬家、燕雀築巢一樣用心經營起來的。這是家，是我們的家。所以，如果有外人入侵，我不會不知道的。而且，建斌，這不是第一次，對嗎？」

　　他敦厚的臉上露出深深的懊悔，眼中閃爍著乞求和柔情，曾經這個老男人的俏皮與幽默讓她瘋了似的著了迷沉浸其中不能自拔，然而今天在此時此刻，她只覺得噁心。

　　「我真沒想到，幾個小時以前，我剛fire了老闆，現在又要休夫！也不知道今天是個什麼日子？」董悠然很佩服自己，居然在這樣的場合之下還能坦然面對，保持所謂的風度。

　　「我雖然早就知道了，但是還想最後為你做一餐晚飯。當初我們是經歷那麼多波折才在一起的，所以這兩年裡，再艱難，我都沒有想過放棄。但是今天，一切都不同了。結束吧，我們好離好散！」尖尖的下巴，一雙迷人的丹鳳眼，纖細如柳的身材，在餐廳柔和的燈光映襯下，有點孤媚又有點賢慧。

　　在她站起身的那一瞬，齊建斌放下自己所有的自尊，兩步走到她的身邊，將她緊緊摟在懷裡。

　　他是一個浪漫的人，兩年的時間裡。他說過無數次地「我愛你」，也給了她無數次的擁抱，在他擁抱裡，她寬容了他老小孩一般的無理取鬧；在他的擁抱裡，她打消了一次次對他言行的置疑，也堅定了一次次想要放棄的念頭，即使再強烈的爭吵，他也知道她都會融化在他的懷抱裡。

　　然而這一次，曾經讓她沉醉其間的擁抱戰術失效了。

　　她輕輕掙脫開他的臂膀，盯著他的眼睛，「兩年，說的好聽點，我們共處了兩年。說的難聽點兒，我養了你兩年。而今天，我真的累了，我再也沒有耐心和愛來包容你了。我和你，結束了！」

　　他安靜地注視著她眼睛，遲遲沒有出聲。

　　「你要趕我走嗎？」半晌之後，他挑了挑眉，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

　　「這房子的首付是我付的，貸款也一直是我在還。」她轉過身緩緩開口，她終究還是不能面對面說出這番殘酷的話，男人的自尊心通常比什麼都重要，更何況齊建斌原本就比別人要驕傲的多。

　　他的眼皮微不可察地跳動了一下，嗓子裡下意識「呃」了一下，隨後艱難地笑了笑，「你說的沒錯。」

　　「你可以先住在這兒，等你工作有著落了，或者能自己安定了再說吧。我回老房子住。」丟下這句話，她便走進臥室，不再出來。

　　客廳裡留下茫然無措的他呆立其中。

　　第二天一早，董悠然依舊7點起床，雖然已經正式遞交了辭呈，但是交接期間還是應該嚴守紀律，不能有絲毫懈怠，這是她做人的原則，寧可天下人負我，而我絕不有愧於人。

　　推開臥室的門，好像聞到一股胡味，眼睛掃了掃，看到廚房裡那個高大的身影正在裡面忙著，再也顧不得去操他的心。她徑直沖進衛生間洗漱。十分鐘後，一個清爽的職場麗人便收拾妥當。對著鏡子董悠然有些發呆，辭職，要有一個月的交接期。

　　那離婚呢？

　　昨天已經OVER了，今天又該怎麼面對呢？

　　看來那些關於離婚了還能做朋友的論調絕對不適合自己。

　　傷感還有很強的挫敗感。對於工作和生活，當然還有愛情，她一直追求完美，力圖做到最好。然而今天她卻發現，自己越是努力，結果越是相悖。完美似乎也離她越來越遠，留下的只是支離破碎。

　　「那又怎樣呢？眼睛長在前面，就是說人是要向前看的。如果沒有『忘記』的能力，那就永遠不會快樂。」

　　她對著鏡子眨了眨眼睛，突然想到一句話，「在壓力不知如何排解的現在，我們需要自助。自助就是左手握住右手，不管怎樣，照顧好自己，對的起自己。」

　　兩隻手緊緊握在一起，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想要堅強卻更加覺得悲涼。深深吸了口氣，她對自己鄭重地點了點頭，「董悠然，你是打不死的小強。失業、失婚怕什麼？只要人還在，一切就有希望！」

　　於是，興沖沖地走出衛生間，走到玄關換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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