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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你拿季潔來比紫姬?」宋劍橋不屑地插嘴說。

  「是,季潔是比不上紫姬。可難道你一定要看到季潔為你而死,你才開心!」該說的都說完,我起身走人,「宋劍橋,你要是個男人,就不要做縮頭烏龜!我言盡於此,你好好想想吧。」吳宗憲有句名言——不要去愛男人,瞭解他就可以,因為男人都是畜生。

  不要去瞭解女人,愛她就可以,因為女人都是神經病。

  當宋劍橋表現出畜生的一面,當季潔表現出神經病的一面,心急忙碌的是我們這些旁觀者。幸而,畜生和神經病最後會有恢復正常的一天。

  第二十三章 現實不相信流淚

  一天一天數著日子,李哲的一舉一動、一揚眉一輕笑在我腦海裡愈加鮮明,我也慢慢養成了每天寫日記的習慣。

  與李哲失去聯繫的第20天。

  早晨去買菜,賣菜的大嬸問:「你家那口子呢,出差該回來了吧?」我低頭,有點臉紅,結果一口氣買了三斤雞毛菜、兩斤辣椒,外加四斤藕。李哲,如果你在,一定會揉著我的頭髮,笑我是個小傻瓜。

  與李哲失去聯繫的第21天。

  今天很不舒服,一起床就吐了,好不容易吃了點白粥搭雞蛋肉鬆,總算緩過勁來。在床上抱了泰迪熊阿哲,邊聽音樂邊看書,賴了一個上午。李哲,如果你在,一定會在我腦門上彈個爆栗,教育我不能太懶吧。

  與李哲失去聯繫的第22天。

  下午給學生們上課,看到季潔拿了筆記本,坐在第二排,心裡特別高興。我想,人性本善,宋劍橋變畜生的日子總算過去了。李哲,如果你在,一定也像我這樣,希望每個人都能幸運地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吧。

  與李哲失去聯絡的第39天。

  學校戲劇節上,班上排演的《虎符》演出大獲成功,得了一等獎。從租服裝借場地排練,到自行化妝,這幫學生真正做到了多辦事、少花錢。他們居然還會拉贊助,演出的空當給某礦泉水順便做了個廣告,個個有經濟頭腦,比我考慮得還周到。李哲,如果你在,一定會陪我一起為他們加油鼓勁,然後聽他們調皮地叫你「師公」吧。

  與李哲失去聯絡的第40天。

  關於季潔的流言蜚語,終於慢慢平息下來。季潔搬回宿舍住,天天按時上課,和其他同學有說有笑,完全恢復了原先的活潑。系主任沒再提讓我辭職的事,可我的輔導員工作也做不了多久了,想想還真有點捨不得這班的學生。李哲,如果你在,一定會笑說我太貪心。捨得捨得,凡事有「舍」才有「得」,我明白的。

  與李哲失去聯絡的第46天。

  上午見了宋薄引,他說計畫在5月26日去Princeton,讓我早早做好準備。我聽了,一路回家竟一點都不興奮。李哲,如果你在,會怎麼做?如果你告訴我要寶寶,我可以放棄去Princeton的機會,真的可以。李哲,給我一個回音,好嗎?

  寫日記是我的新習慣,每晚和寶寶談心,也是我的新習慣。李哲,我等你,因我相信你一定會回來。然而,許多事卻不能等,比如每天都在長大的寶寶、比如日益迫近的出發去Princeton的日子。

  默默地從抽屜裡摸出便條貼,小小的四方白紙,上面有個我隨手塗抹的電話號碼——兩個月前與李哲視頻時,李哲堅持要我記下來的,秦梓慧的電話號碼。

  對這個與李哲異常親密的女人,前些天我本能地不想去想起,去惦記。可如今,也許她是找到李哲的唯一線索,我不能不嘗試一下。

  按照紙上的號碼撥了出去,漫長的「嘟——嘟——」等待音後,終於傳來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喂?」

  「請問,是秦梓慧……女士的電話嗎?」我謹慎地問。

  對方呆了幾秒鐘,似乎對這個名字一時半會兒反應不過來,「哦,是的。請問你是哪位?」

  「她在嗎?我有急事找她。」

  「你貴姓?」對方頗有點不查清底細決不答話的意思。

  「我姓杜……是李哲的朋友。」

  對方語調頓時歡快了許多,「哦,是杜小姐啊。我是秦姨的私人助理。秦姨她目前不在國內,你有什麼事,我可以轉告她。」

  奇怪,這個助理倒好像一早知道我似的。再有,秦梓慧不在國內?難道是去了美國,和李哲在一起?疑惑歸疑惑,我還是答了,「請問她大概什麼時候會回來?」

  「這樣吧,杜小姐。你留下電話,我回頭告訴秦姨,讓秦姨跟你直接聯繫,好嗎?」對方大約也意識到自己的外人身份。

  「好。」我把自己的手機號碼和固定電話都報了一遍。

  放下電話,我回頭看看剛掛上牆的婚紗照。那上面,李哲雙眼彎彎如新月,正含情脈脈地望著我。

  「如果將來你我之間,註定有一個因為愛得多一點而變得軟弱,我寧願那個是我。」李哲說過的第三個愛情言纏綿地徘徊在我心頭。那時,他的眼波溫柔如夏夜月光,也是這般蠱惑人心。

  一天三次碰面的緣分,三個終於實現了的愛情預言,李哲用最細膩的心思,製造了一個令人永生難忘的浪漫開始,也用最溫柔的天羅地網,讓我心甘隋願被俘獲。

  而今,怎麼可能就這麼從我的生命中完全消失?他怎麼可以!在五教上寫作基礎課,給學生們佈置了在45分鐘內不限體裁、不限內容、隨意發揮的任務後,我坐到一旁的座位上,閉了眼睛休息。早上吃什麼吐什麼,又趕著來上八點鐘的課,胃裡空落落的很難受。沒辦法,堅持到下課再說吧。

  鼻子忽而敏感地嗅到一股腥味,胃一陣翻騰,睜眼看時,原來是旁邊的一個學生正在拆一袋魚幹片。

  「杜老師,我早上沒吃飯。」那個學生看看我,急忙解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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