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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阿甘曾說過:我雖然不聰明,但我知道什麼叫愛。)

  既然我很聰明,那應該更知道什麼叫愛了。餐廳的音樂又換成了鬼魅的爵士樂,一個個音符就像夜晚的黑色舞鞋,隨著節奏左右搖擺。

  我說:"丁先生,請允許我提個唐突的問題。"

  "請講。"他總是如此幽默且溫文爾雅。

  "令尊前不久忽然去世,是否會影響公司運作。"我很直接。

  丁毅先露出難言之色,繼而說:"我父親很疼我們,一手創造的家產基業,我不想到我手裡變成廢墟。"

  "不,我並不是懷疑你的能力,我只是……"我解釋。

  "我理解你的意思,請繼續。"丁毅說。

  和趣味相投且智商不算太低的人交談,你會覺得很愉快。

  "丁先生,你的人生中曾有"坎"出現嗎?這"坎"可以有關於金錢,有關於情感或者有關於其他的一切。"

  我想提示他說出讓他印象最深的東西或者經歷,自私地為自己辯解是記者的慣性,事實上,我很想瞭解眼前這個男人。

  丁毅忽然反問我道:"你呢,曉曼,你的"坎"是什麼?"

  我的"坎"是什麼?

  小時候,我是個懦弱且不敢大聲說話的孩子,長大後,徹底改變,這要歸功於記者這行當,我在栽了幾百個跟頭後不屈不撓,比鋼鐵還要堅強。

  丁毅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看了一下號碼,眉頭先深鎖了一下,然後慢慢舒展開來,對我抱歉地說:"不好意思,公司的。"

  "沒關係,我也結束了,我們已經不需要再約時間了。"我合上筆記本,有錢人的電話都是熱線,我上次採訪一個滿嘴金牙的暴發戶,總共用了一個小時,他接了二十個電話,這也沒什麼,關鍵是他手機的鈴聲一直在唱: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有多少夢想在自由地飛翔……差點把我唱崩潰,不光是我,估計廣寒宮的嫦娥也會崩潰,嫦娥心想:我容易嘛我,帶著月兔相依為命,好不容易落個耳根清淨,你們還要不要我活了。

  丁毅起身出去接了一個電話,回來後說:"曉曼,本來晚餐應該一起享用的,可公司臨時有急事兒……,實在抱歉,改天,我請你吃飯。"

  "沒事兒,我回去好好整理一份文稿,改天送請審閱,還需去你公司拍點片子。"我說。

  "好,我送你回去。"他說。

  "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你的工作要緊。"我很識相的,他好歹也是億萬富哥,我不能老是麻煩人家。

  "王子應該送美麗的公主回家的。"他緊接著否定了我。

  丁毅開出他的車,是我剛從窗戶裡看到的那輛紅色保時捷,鮮紅嬌豔欲滴的顏色,年輕有活力,我抬頭看看天空,夕陽映紅了整片城市。

  我坐上副駕,雖然知道有錢人家的公子換車如換衣,可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車子換了嗎?怪不得我剛從窗戶沒看見你。"

  "你在偷看我嗎?"丁毅發動引擎。

  "不,我沒有,我只是看看路上的行人。"

  "這輛是我姐姐的。"車子已經駛上珠江路,在這個時尚與典雅並存的城市,我坐在這車裡竟顯得如此渺小。車子裡響起的是輕緩的鄉村音樂,紅燈此時顯示45,我卻希望是60秒。

  "曉曼。"丁毅喊著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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