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婚結姻緣未了 | 上頁 下頁
一〇二


  杜詩的目光開始煥散,她的自言自語變得有些咬牙切齒:「你會遭報應的,祝你早日被女人甩,祝你老婆給你戴綠帽子!」

  她發梢上的水珠滴落下來,恰滴在照片上華欣的臉上。杜詩伸手抹去,但照片上被水覆過的部分已經凸起,令華欣的半張臉好像腫了一樣,顯得有些可笑。

  杜詩怔怔地看了一會兒,恨恨地把這張照片撕得粉碎,邊撕邊詛咒:「沒有真心的臭男人,你們都會遭報應的。」

  林曉維終究沒睡好,在半夢半醒之間浮浮沉沉一整夜,一會兒是學生時代無人的教室,一會兒是結婚後空蕩蕩的房間,明知是夢,可那寂寥的場景還是荒蕪得讓人心慌,想拔腳逃開,四肢卻動彈不得,呼吸也一寸寸地困難起來。

  這麼折騰了一夜,第二日醒來頭沉如鉛,睜眼一看,早就過了上班時間。曉維一直使用手機的鬧鐘定時功能,昨夜把手機關機後,忘了這件事。

  重新開機,沒有她擔心的繼續騷擾,只有李鶴的一個未接電話。曉維回電向他道歉,稱自己會儘快到公司。因為沒睡好,聲音啞啞的。

  李鶴說:「你是不是病了?今天沒什麼重要的事情,在家休息吧。」

  曉維又向他道謝。她掛掉電話,回想一下昨晚的事情,覺得荒唐又可笑,甚至懷疑那只是個將她的潛意識激發出來的夢。可她手機裡那幾個未接來電和已接來電的陌生號碼真實地存在著。

  曉維洗臉刷牙,給自己弄了熱牛奶和幾片烤麵包,生活再荒唐,飯總是要吃飽的。

  手機再響起,曉維心裡抖了一下,只怕那個瘋女人又來騷擾她。可是這次卻是周然的電話。曉維猶豫再三,接通了。

  「你昨晚找過我?我住的地方手機接不通。」周然說。

  曉維努力回想昨天在那種狀況下,她為什麼還要給他打電話。她沉默的時候,周然問:「你沒事吧?」

  「你什麼時候回來?」曉維避重就輕。

  「我可能直接去西部出差,得下周。」

  「不需要回來作些準備?」

  「公司其他人把東西都準備好,與我在那邊會合。」

  「哦。」曉維平淡的應和聲裡帶了一點讓周然陌生的情緒,聽起來依稀帶了一點點失望。

  「你希望我回去嗎?」周然也受到她情緒的些許感染。

  「沒有。」曉維的回答太過迅速。周然話音未落,她已經說完了。然後又是無邊的靜默。

  「以前你曾經希望過我早一些回家嗎?」周然在那個山靜水幽的環境裡,突然變得感性文藝又多話。

  可惜曉維不配合:「我這邊有事,掛了。」

  儘管被老闆准假,但曉維決定去上班,她不願一個人躲在家裡胡思亂想為難自己。她在下行的電梯裡回憶了一遍剛才與周然的對話,心中的荒誕感更強烈。

  周然那款款情深裝得就跟真的似的。倘若不是有昨天那個爆料電話騷擾,她幾乎要被感動了。

  她的精神疲倦到極致,連憤怒的情緒都沒力氣去積累,只乏力地想著零零碎碎的念頭。

  真幸運,幸虧之前沒真的答應他什麼,否則自己現在就成了一個笑話。

  真奇怪,雖然周然不是什麼好男人,可在她心裡,他一直有他自己的驕傲與風骨,是就是,非就非,他是不屑於作戲給誰看的,可現在他一邊去探望他的小情人,一邊又朝她作這樣一副深情狀,他也不怕精神分裂。

  一個新的念頭像小溪流一樣彎彎曲曲地繞進她的大腦。她只憑藉那個說話瘋瘋癲癲的女人的一面之辭就定了周然的罪,是不是太武斷,對周然不夠公平?其實她心中對那女人說的那一番話既沒相信也沒懷疑,她甚至沒去多想,只不過因為那個年輕女孩的名字在她的耳邊被提及,暫態便誘出了深埋在她心中的心魔。她努力克制又漸漸淡忘的那些怨懟,便又順著她的情緒裂隙一點點冒了出來。

  也許,她應該自己去瞭解一下真相才是。

  就像有人正在偷聽她心中的想法一樣,曉維剛把車發動起來,她的手機就嘟嘟地響了幾聲資訊提示。曉維翻查資訊,號碼正是昨晚那一個。

  曉維知道這條短信必定不是什麼讓人愉悅的好內容,她應該直接刪除才好,眼不見心不煩。

  短信提示音響了又響,那女人竟連續發了四五條。曉維終究沒按捺得住,她把車停到安全地帶,接收來自「正義」騷擾者的資訊。

  一堆資訊都是圖片格式,收接完畢花了曉維不少時間。那個瘋女人是個攝影高手,並且擅長偷拍,只用了手機這樣的簡單設備,就能在醫院這種燈光不明的環境下把周然的氣質和儀態表現得這麼好。

  她發來的畫面是連續的,像一幕情景默劇。婦產科的走廊,標誌牌清晰;病房內,肖珊珊在沉睡;還是那條有標誌牌的走廊,遠方休息室;鏡頭拉近,周然一個人坐在那裡,修長的手指支著額頭,表情游離,帶了一點點憂傷,看起來孤單又脆弱。倘若有母性氾濫的女性經過,也許會忍不住想將他擁進懷裡。

  周然一向拒人千里喜怒不形於色,曉維從未見他露出過這樣的表情。

  他那張漂亮又有型的臉,再配上那樣有質感的表情,實在具有秒殺力。曉維那自昨夜便強作鎮定的心臟,終於被這把刀子狠狠地戳了個正著。刀子可能年久失修已經太鈍,但力道仍夠,見不到血,生生地痛。

  李鶴見曉維從外面走進辦公室,甚感意外:「不是讓你在家休息嗎?」她面色臘黃,眼圈發黑,精神萎靡,分明是病了。

  曉維「嗯」了一聲,不想多說。

  李鶴剛談成一筆生意,心情很不錯。他見曉維情緒不佳,回座位後給她發了個電子郵件。

  曉維打開電腦後第一件事通常是收郵件,她立即收到了李鶴髮來的那個英文笑話。

  那笑話講,有只熊貓吃完三明治不給錢,還開槍打破了店家的玻璃。經理要求它付費並賠償時它理直氣壯地說:「你查一查,我是熊貓!」經理老老實實地回去一查,字典上講:Panda:

  a bear-like creature with black and white markings on its face。 Lives in China。

  Eats shoots and leaves。(吃,開槍,然後離開)

  曉維知道李鶴用這雙關語的笑話一來挖苦她今天的黑眼圈,二來笑她最近因為翻譯出錯的事兒正在苦攻英語。

  曉維關掉郵件,拿了一份計畫書到李鶴辦公室向他彙報。

  李鶴抬頭看著她:「剛才那個笑話不好笑嗎?」

  「很有意思。」

  「那你怎麼一點都不笑啊?」李鶴的獨立辦公室與曉維他們的辦公室只隔著一層玻璃,剛才這邊的辦公區域裡只他們倆。李鶴一直在留心曉維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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