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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不過,有句醜話我要問在前頭。你和阮若弱之間,有障礙重重,你自己心裡想必也清楚。你有把握掃平一切阻礙嗎?如果不能,剛才的話當我沒說過,我只是想讓阮若弱享受愛情的甜蜜,沒打算讓她為愛情心碎。」

  李略怔了怔,沉吟良久無言,姚繼宗一顆心漸漸地沉下去。這個小王爺,難道看錯了他?如阮若弱所說,他早已經習慣了被人安排,早已經被套入了枷鎖,縱然對阮若弱有著真情實意,但這種愛意足以抗衡來自家族的壓力嗎?看他這樣子實在不容樂觀。

  姚繼宗極其失望,正準備要收回自己的話時,李略卻緩緩地開口道:「作為父親的嫡長子,我很小就被冊為世子,是靜安王府唯一的襲爵傳人。父母竭力要把我培養為皇室一個出色的傳人,我要接受很多方面的嚴格教誨和訓練,要求做到『文能治國安天下,武能安邦禦外侮』,還要要時時刻刻被提醒,自己是未來的王爺,國之棟樑,一言一語,一舉一動,都要自重身份,謹慎行事。我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做事,一切都要聽從他們的安排……一直以來,我都由著他們的意思,但這次,我一定,要為自己的感情做一回主。」李略說得慎重之極,完全是深思熟慮後的想法,並不是一時脫口而出的意氣用事,突然間,他像是成熟了許多。

  姚繼宗不能不聽得為之動容,半天才道:「李略,算我沒看錯你。從現在開始,我協助你打一場愛情保衛戰,我擔任你的總參謀長,支持你將愛情進行到底。」姚繼宗說著說著,胸膛都挺起來了,活像肩膀扛了幾顆星的將軍般神氣。李略的眼睛頓時亮得讓啟明星都能為之遜色。

  阮若弱還不知道她的同盟軍居然倒戈了,她此時正忙著在應付一個不速之客—李略的娘親靜安王妃。

  李略和姚繼宗在那裡相談甚歡時,靜安王妃上阮府拜訪來了。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阮若弱心知肚明,這是昨晚凝碧湖畔,李略救她的事情被傳到王妃耳中去了。這事秦邁不可能會往王妃耳中傳,唯有那個綠衣女子。王府選這個媳婦真是選對了,還沒過門呢,李略的事無巨細,就都往上頭報去了,這若是將來成了親,豈不是一個二十四小時全天候監控器?

  阮若弱到前廳去見客時,是有備而去。王妃一見她,臉上雖然是笑吟吟的,但眼睛卻不笑,帶著審視地看著她。阮若弱千靈百巧,請過安後便自動請纓:「王妃,我家的園子雖然比不上府裡精巧雅致,但也算過得去,不如我陪您四下走一走吧。」王妃自然是正中下懷。本來就是專為訪她才來的,於是閒雜人等都被甩開,兩個人單獨行動,唯有一個丫環品香,不遠不近地跟著。

  由此一來,王妃自然知道這位阮三小姐是個明白人,於是也不藏著掖著,開門見山地問道:「阮姑娘,想必是知道我的來意了。」

  「知道知道,昨晚我在凝碧湖中溺水,多虧小王爺施手相救。小王爺肯那般救我,王妃一定很吃驚。」

  「我確實很吃驚,略兒是我唯一的兒子,他的脾氣性情,我再清楚不過了。你或許不明白,他自幼不喜接近女子,更勿論這樣的肌膚相親。」沉吟了一下,才又道,「阮姑娘,他為何肯這般施救於你呢?」

  「王妃,這個問題我如何知道,您應該去問他吧?」阮若弱覺得她太沒道理了,但表面上還是言笑晏晏。

  「略兒若是肯回答,我也就不必來問你了。」

  「可是王妃,小王爺若不肯回答,您問我也沒用。我如何知道他的想法?又不是他肚裡的蛔蟲來著。」阮若弱一臉無害的笑,嘴裡卻極麻利地撇得一乾二淨。

  被她不顯山不露水地刺了一下,王妃為之一窒,卻又駁她不倒。定定神,王妃越發輕言細語起來:「阮姑娘,我會來問你,自然是有緣由的。略兒是我的兒子,知子莫若母,這些日子我冷眼旁觀,他倒似對你大有情意。昨兒當眾救你,讓我更確定了這一點,不由得想要來問問,你是否知道他的心思?」王妃越是軟語溫語,阮若弱也越是應對著滿臉笑盈盈。

  她為人處世的宗旨,就是儘量不要撕破臉面去幹仗,心不和也要做到面和,這不是虛偽,這是成年人必須掌握的世故,是留一條後路,一條或許能化干戈為玉帛的後路。冤家宜解不宜結,若是不慎結了就儘量不要結成死結。誰也不想弄個仇人來生生世世吧!

  「王妃許是看錯了吧,我不過一凡俗女子,蒲柳之質,當不起小王爺如此厚愛的,小王爺肯出手相救,不外乎是他宅心仁厚之故。」在一個母親面前談她兒子,就得猛誇,誇成一朵花才好呢,這著才能哄得她高興,她一高興,過關就容易得多了。

  王妃根本套不出她的話來,反倒被她繞得有幾分糊塗了,難道真是自己看錯了?略兒素日裡也確實是個仁厚的孩子,興許真是為著救人心切的緣故吧,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再看看眼前這個阮家三丫頭,覺得她還有幾分順眼了,雖然有時候看她似乎太沒規矩,全然不符禮儀,但這一刻,卻是規規矩矩乖乖巧巧的,可能是年齡尚幼,還未定性吧!不過,若是她的略兒會莫名地對她生了好感,只怕不是幸事一樁,品性不夠端莊賢淑,成不了賢妻良母,幸好眼下看來,像是一場誤會。然而為著防微杜漸,還是防範于未然比較好些。

  「阮姑娘,我還有一個不請之情。略兒既對你無心,你也一早說過對他無意,那麼,請你日後不要再和略兒見面,也不要再和他來往了,好嗎?」王妃雖然問得極溫婉,但阮若弱卻聽得很不舒服:為什麼來要求我,你不會回家管住你的兒子不要再來找我嗎?這是家世顯赫人家的通病,一旦兒子愛上了不被他們所接受的女子,總是那個女人不好,狐媚子,妖精,在誘拐自己的寶貝兒子……

  看在她是這樣一個竭力在維護兒子的母親份上,阮若弱忍了:「王妃所請,固不敢辭,我會依言行事。」自覺溫良恭謹做足十分了。

  「那如果他來找你來見你,你也保證不見他好嗎?」

  王妃得寸進尺,阮若弱忍無可忍:「王妃這就是在為難我了,小王爺若是來尋我,以我一介平民的身份,豈敢不識抬舉,拒他於千里之外?不如還是請王妃約束住小王爺,豈不更好?」阮若弱不動聲色地反擊了。

  王妃被她這明軟暗硬的話一堵,自己也覺有幾分強人所難了,於是退一步:「你說得也是,竟是我考慮得不周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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