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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姚繼宗都忍不住要看呆,呆了半響後,搖著頭起身。這麼美的男人,難怪阮若弱不敢要,他的美色,不但迷惑女人,還能迷惑男人。漂亮的人物姚繼宗可謂也見過不少,但如此男女通殺的,實屬生平僅見,這樣的美男子當丈夫,那個做妻子肯定要吃苦頭。豈不聞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玉連城,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在你家隨便走上一走。」

  玉連城知道姚繼宗是刻意避開,留阮若弱和他單獨談話:「請自便。」

  兩兩相對,如山水刹那相逢。阮若弱靜了半天,才莞爾一笑道:「表哥那麼聰明,肯定知道我要說什麼?」

  「我明白,所以,那些難出口的話,你都不必說了。」玉連城一如既往的淺笑,他的笑容是蓮子心,清香中帶著苦澀。

  阮若弱不是不松一口氣的,拒絕的話確實難出口,又或多或少會傷人感情,到時候只怕會很難收場,譬如李略。但玉連城這般善解人意,她又覺得實在有些愧對他:「表哥,在我們二十一世紀中,是禁止近親通婚的,因為相同或相似的基因在一起,對後代的健康沒有好處。你們不明白這個道理,但我們懂,所以……」沒來由地,阮若弱解釋起來,這個理由會讓他好受些吧?

  「如果是因為這個原因,那我的失敗感真是要減輕很多了。」玉連城笑得越發無奈。

  遲疑半晌,阮若弱忍不住離座,輕輕伏上他的膝,仰頭望著他:「玉連城,」喚著他的名字,把心裡的話如流水般源源道出來,「對不起,我不敢要你,因為你實在……太好了,你像諸侯相爭的一塊和氏璧,覬覦者無數,如果我選擇和你在一起,日子會過得天天都像在打仗。我不希望生活變成一場百年玫瑰戰爭,愛情烽火無休止,只有……」忍不住用手撫平他輕蹙的眉,如同撫平一張折縐的山水畫,實在不願意看到他風景般的眉目在那裡憂鬱著。這個動作很久以前她就想為他做,卻遲到如今,是第一次,亦是最後一次。

  「忍痛割愛。」壯士斷腕般的語氣,萬分捨不得卻也萬分堅決,這是理性多於感性的二十一世紀女子的通病,自愛永遠多過愛人,不同于古代女子的為愛癡狂,情到深處不可別離,生亦相隨,死亦相隨。她們知道愛有多銷魂,就有多傷人,有時候勇敢去愛了,未必能夠勇敢去分,所以謹慎地把內心的情感為自己保留幾分。

  玉連城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握住眉間那只瑩白如玉的手,慢慢移到唇邊,低頭深深地吻下去……這一吻,如同一個烙印般,從阮若弱的手心一路烙到了內心深處,無論時光如何水逝山沉,這深情而絕望的一吻,將永遠新鮮如初地烙在她心深深處……

  「我們還會是朋友,對嗎?」阮若弱雖然是在詢問,但卻是肯定的語氣。

  「當然。」不出她所料,玉連城的回答肯定得無以復加。

  夏日傍晚的天空,是一片模糊粉豔的薔薇紫,美得如同天空綻放出大朵大朵的花,姚繼宗跑來「人約黃昏後」:「阮若弱,走,游泳去。」

  「好哇,上哪裡去遊?」阮若弱興致勃勃。

  「凝碧湖哇。」姚繼宗說得理所應當,「還有比那裡更適合的地方嗎?」

  阮若弱頓了一下:「那個地方,還是別去的好,不要又那麼巧,被李略遇上了。我跟水冰清一塊去游泳沒關係,跟姚繼宗一塊去游泳被他看到,我怕他會把我們當成有傷風化的姦夫淫婦給辦了。」確實也是,大唐朝雖然風氣相對開明,但一男一女單獨夜泳,還是太過驚世駭俗了一些。

  「不會那麼巧吧。現在還只是黃昏時分,他若要出來納涼吹簫,不是也得要等到『月上柳梢頭』嘛,是你說過的,月下品簫才最有意境。快點走快點走,趁著還有時間,我們先去遊上幾個來回,等天一黑就撤退,避免和他短兵相接。」

  架不住姚繼宗生拖硬拉,阮若弱只得胡亂包上她的泳衣,跟著出了門。在大門口遇上阮若鳳母女,兩人的眼睛瞪得,一張臉都快盛不下了。看著阮若弱跟著姚繼宗一塊走了,阮夫人啞了半天才說出話來:「這……這個三丫頭,怎麼跟這個姓姚的同出同入了?」

  阮若鳳比她娘還要吃驚:「阮若弱搞什麼鬼,當初尋死覓活的不肯嫁人家,現在倒好,出雙入對了。」

  一路去到凝碧湖,眼尖的阮若弱只遠遠一看,便頓足道:「我說什麼來著,我說什麼來著,我就說這個地方再不能來了。你瞧李略可不就在湖上泛舟嘛!」

  「啊!這才什麼時候啊,他就出來泛舟了。」姚繼宗先是氣得不行,再仔細一看,「咦,居然不是一個人呢,你快看,船艙裡又出來一個綠衣女子。」這下姚繼宗的怒氣全消,取而代之的是好奇心,一把拖著阮若弱打埋伏戰似的悄悄朝湖邊靠近,躲在一簇灌木叢後面朝近處的小舟看,看了半天,姚繼宗衷聲贊道,「哇,好漂亮的一個古代MM,李略這小子豔福不淺呀!」突然發現一旁的阮若弱,自始至終不答話,不由得朝她一瞥,發現她盯著舟上的女子,臉上頗有意外之色,脫口便問,「你怎麼了?」問過後立即回神,壓抑著大笑起來,「是不是看到曾經向自己示愛過的男人,這麼快就有了另一個女子,心裡不是滋味起來?」

  「確實是,」阮若弱實話實說,「看到向自己求過愛的男人,轉頭就和另一個女子相約黃昏,我這心裡還真是有點不是滋味!」

  「嘖嘖嘖,」姚繼宗做出一副瞧不起的樣子,「女子的虛榮心。」

  阮若弱反駁道:「應該是人類的劣根性,虛榮心並不是女子獨有的。」姚繼宗自知她說得有道理,所以並不在這一點上跟她爭論下去,只是繼續興致勃勃地看著那邊小舟上的動靜。

  「好了,人家談戀愛,你守在一邊左看右看幹什麼,快走。」阮若弱要拉他離開。

  「別吵別吵,讓我看看古人談戀愛是怎麼談的。」姚繼宗一面躲著阮若弱拉他的手,一面伸長脖子朝舟上看,「你快瞧,那個古代MM,拿了一把琴出來了呢,哇,李略也抽出了一把簫,敢情這是要琴簫合奏了。好,奏上一支『笑傲江湖曲』來聽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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