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生存(88)_張軍

八八

　　馬田抱著槍坐在火堆旁，盯著躍動的火苗想著心事，他的那只大箱子就放在腳下。不知過了多久，靜坐中的馬田身形動了動，將腳下的箱子抓過來，輕撫著箱子的一角，悠悠歎了口氣。過了會兒，馬田突然打開箱子，翻到箱子的最裡層，取出一個用棉布包裹的長方形的小包來。馬田盯著這個布包，用顫抖的手輕輕去掀布包的一角。愣了愣，卻仿佛這布角有千斤之重，手抖得越來越厲害，卻始終沒有把這塊布角掀起來。馬田低下頭，一滴淚水已悄無聲息地滴落到布包上。他呆了呆，終於將布包放下，又塞回到箱中，把箱子合上，輕輕放到腳下，長長歎了口氣。

　　"爸爸！"腦海中一個穿著獸皮，紮著小辮，虎頭虎腦的男童臉上紅撲撲地向自己奔來。

　　"唉！我的小獵人！"一個中年男子伸出蒲扇大的手掌一把將男童抓住，咧開大嘴呵呵笑道。一條黃狗像箭一般竄了出去，跑到男童腳下，用身體擠擦著小孩的褲腳，不停地搖尾乞憐。

　　"阿黃！走開！"一個中年美婦微笑著從門內走出，輕輕呵斥黃狗，對著男童柔聲道："寶兒，飯做好了，快進去吃吧。"

　　"好了！開飯了！"中年男子一把摟住婦人，又將男童抓起抱在手上，喜笑顏開地簇擁著向屋內走去……

　　"唉！"馬田沉重地歎了口氣，晃晃腦袋，將思緒拉回到火堆旁。不知不覺間，他的雙眼都已經濕潤了。

　　時間緩緩流淌，上半夜過後，帳篷裡的人都漸漸進入夢鄉。連心事重重的保羅也終於拋棄腦中雜念，沉沉睡去。帳篷裡響起此起彼伏的鼾聲。

　　馬田將火堆加足了木頭，掀開帳篷探視了一下眾人，又提著槍在營地周圍轉了轉，再次坐回到火堆旁。連續幾天的勞累奔波，馬田其實早已疲乏困倦不堪。坐在火堆旁呆呆地發了一會兒愣之後，馬田不自覺地打起盹來。幾分鐘後，馬田再也撐不住了，終於頭一低，伏在腿上睡著了。

　　大約淩晨兩三點左右，帳篷裡睡得迷迷糊糊的保羅突然覺得有人在推自己，不覺驚醒過來。睜眼一看，見有個人正蹲在身旁用匕首割自己手上和腳上的繩子。

　　保羅吃了一驚，盯著那人道："你？怎麼你、你也是……"

　　那人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三兩下將繩子割斷，伸出手來道："拿來！"

　　保羅一呆，道："什麼？"

　　那人面色一沉，眼神似箭一般直射到保羅內心，令得他忍不住生生打了個冷顫。

　　"把地圖給我！"那人沉聲道。

　　保羅心神一顫，伸手到懷中摸出一個油布包裹來。

　　那人一笑接過包裹，將頭湊到保羅耳邊低語道："快走吧，乘外面的人還未醒來！"

　　保羅驚疑不定地注視了那人片刻，欲言又止，終於一言不發地點點頭，站起身來，鑽出帳篷踉踉蹌蹌地去了。

　　火堆旁，馬田熟睡之中做了一個夢。一隻老虎突然從林中竄出，一下子向自己撲來。自己舉起獵槍仔細瞄準，正引槍待發時，一個穿著獸皮，紮著小辮，臉上紅撲撲的男童不知從何處鑽了出來，猛然撲到自己身上，而此時，老虎已厲吼一聲，縱起身形飛躍而至。

　　馬田驚叫了聲："寶兒！"一下子就醒了，醒來後發現自己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呆坐片刻之後，馬田起身巡視營地，發現週邊警戒圈上有一處機關被人踩倒了。馬田吃了一驚，忙返回到營地裡，仔細查看了一番。並沒發現什麼異樣。馬田心下疑惑，挑開帳篷一看，發現帳篷一角有幾截繩索散落地上，其餘眾人都在睡熟，唯獨保羅竟然不知去向了。

　　馬田這一驚非同小可，忙提著槍沿著營地邊緣留下的痕跡往前追去。可追出十多米後，馬田發覺林木杳杳，枝葉搖曳，濃霧在林中徐徐彌漫，哪裡還能夠尋找得到保羅的蹤跡？馬田回頭看了看火堆旁的帳篷，想到尚在熟睡的眾人，只得跺了跺腳，無可奈何地返回到營地裡，但內心的懊喪實在是難以言表。

　　天明之後，帳篷中的人陸續醒了過來。眾人紛紛鑽出帳篷，見火堆已經熄了，而馬田仍端坐在一旁，猶如泥雕木塑般一動不動。眾人不覺吃了一驚，走到馬田身邊，叫道："馬田！"

　　馬田一臉疲憊，雙眼佈滿血絲，頹然道："保羅跑掉了！"

　　這時眾人才醒覺過來，羅娜"呀"地驚叫一聲，發現保羅果然已經不見了。

　　眾人呆了呆，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克雷爾輕聲安慰道："馬田，這不怪你！這幾天你太累了。"

　　馬田搖頭不語，半晌突然站起身來，眼光一掃眾人道："大家吃點東西，收拾一下，我們繼續趕路！"

　　簡力文和歐文二人急急趕路，一路上簡力文暗暗觀察地形，發覺地勢起伏不定，叢林不再是完整茂密的一片，而是不斷有大段稀疏的坡地將樹叢間隔開。簡力文心中暗暗點頭，看來地形有了較大的轉折，一定是距山腳已經不遠。二人不停趕路，累了就停下來休息，到附近林中采些野果補充體力。好在叢林中野生的果樹甚多，二人一路上也遇到些山雞、豪豬、林鼠之類的動物，只是為節省時間並沒有停下來捕獵。這一路奔行下來，歐文體力消耗十分厲害。不過有簡力文在一旁適時指導，幫助他調理恢復，歐文倒覺得不難堅持下來。因此，二人行進的速度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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