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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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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來德國時在一家製藥廠工作,從生產線上幹起,幹到車間主管,有個文化公司招聘市場總監,咱在北大薰陶過,滿腦子都是文化,就去應聘,沒想到,那個德國老頭對我在德國開發東方文化市場的想法很感興趣,就把我招在他的旗下。幹了兩年,成績還不錯,老頭想把公司交給我,他回家養老,條件只有一個,就是我同意嫁給他。我雖然沒有機會嫁給中國的白馬王子,也不能隨便把青春交給一個德國糟老頭啊。鮮花插在牛糞上,可能因為養料充足還能開上一陣子,要是插在一段朽木上,那不馬上就枯萎了嗎?」 「那後來呢,又走了?」 「當然走了,我去了一家雜誌社,成為一名記者。在採訪賓士公司主管培訓的副總裁時,他向我發出加盟賓士的邀請。就這樣,我過來了。從項目助理開始幹起,幹了兩年,幹到了現在這個位置。」 「我沒有你這種闖勁兒,也換了幾次工作,就屬現在這個工作有幹頭,有職有權有事幹。從我現在這個位置上踏踏實實幹起,用不了幾年,我相信還會上一兩個臺階的。」 「你的官本位思想還很嚴重啊。」 「要想實現人生價值,沒有職權是不行的。」 「你認為你的價值一定要通過這種方式來實現嗎?」 「通過我的努力,讓德國先進的培訓方法和中國的實際結合起來,提高職工隊伍素質,進而提高中國產品的市場競爭力,這不是一件很有價值的事嗎?」 「是很有價值,但是如果通過你的文學作品,讓世界瞭解中國,價值不更大嗎?中國目前還沒有人獲得過諾貝爾文學獎,我覺得你有獲獎的實力,應該把摘取諾貝爾文學獎作為你的奮鬥目標和價值實現的載體。」 「你太高看我了,我知道自己吃幾碗乾飯。」 「就像男人看女人一樣,女人看男人也是很准的。」 漢娜的話使我陷入了沉思。文學創作是我心中的夢,也是我心中永遠的痛。那種沉浸在文學創作中的喜怒哀樂,是別人根本無法體會到的,那種幸福感、陶醉感、成就感,絕非其他的事情所能替代的。但是,這些感覺早已離我而去了。我喜歡文學創作,並非要拿諾貝爾文學獎,對於世界上絕大多數作家而言,諾貝爾文學獎猶如掛在天邊的寒星可望而不可即,也正因為其渺茫得幾乎不存在一樣,是否獲獎是無關緊要的,關鍵是要不停地筆耕,用心、用生命、用全部情感,記錄能夠震撼自己靈魂的故事,再用這個故事去震撼別人的靈魂。我的筆進入休眠狀態已經太久了,我的靈魂也似乎進入了休眠狀態。今天被漢娜猛地提起,像被針紮了一樣,有一種鑽心的痛。 我無法判定自己的人生選擇是否正確,人生是單程線,沒有回車,不能從頭再來。如果從校門裡走出來,自己就一門心思搞文學創作,成功的可能性應該說是很大的,到現在不說功成名就,也應歸入知名作家之列。自己選擇從政這條路,艱難險阻超出了我的所料,長時間找不到感覺,苦熬到現在才是個副處,再往上升能升到哪裡去?也許漢娜說的有道理,來個生命回車,另起一行,把在大學期間搞文學創作的衝動來個粘貼,粘到現在,重新開始本來自己就非常熱愛的文學創作生涯,擺脫時常感到窒息的精神痛苦。可這樣一來,不是對自己的過去否定了嗎?否定別人容易,否定自己難,何況自己也在一步步上升,雖然緩慢,可畢竟在升,特別是現在,工作局面已經打開,領導又非常器重,放棄了是否太可惜? 「我們到了,就去那兒喝一杯吧。」漢娜用手指著路邊一扇黃色玻璃拱門說。 拱門不大,有一米五寬,兩米來高,像家雜貨鋪的小門臉,走近後才看清,拱門的黃色玻璃上貼滿了雜誌般大小的美女照片。漢娜走在前面,推開門就進去了。我剛一進去,就差點被巨大的重金屬聲浪掀一個跟頭。裡面的燈光只能算作星星點點,昏暗,朦朧,影影綽綽。漢娜不是常客也至少來過多次,她把我帶到一個巨大的方檯子附近,找了一張雙人小桌子坐下了。不是面對面,小桌子的三面沒有椅子,只有一面擺放著一張可坐兩人的長條椅。 一個金髮姑娘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我著實嚇了一跳,臉跟著就發燒。這個漂亮的年輕姑娘居然沒穿上衣,高聳著兩個飽滿的乳房,而下面的衣服只是一條一寸來寬的帶子。姑娘微笑著向我說了句什麼,我看漢娜,漢娜說,她問你喝什麼。我對漢娜說,我不知道喝什麼,你就看著來吧。漢娜對姑娘說了幾句,姑娘用英語說了聲「謝謝」,轉身走了。我順著姑娘的身影望去,只見姑娘的後腰上橫著一條細帶,而中間的那條帶子已藏進了屁股溝裡,滾圓的屁股上沒有任何遮蓋。這種近距離的視覺衝擊,使我的呼吸變急促了。 「這是無上裝酒吧,讓你認識一下資本主義的罪惡。」漢娜說。 「你來合適嗎?」我傻乎乎地問。 「只要帶著錢,任何成年人都可以進來喝一杯。」 我悄悄地環顧四周,眼睛已經適應了周圍的昏暗。果不其然,顧客中有三分之一是女性,而且以年輕女性居多,在她們身邊大多坐著男士,也有自斟自飲的。服務員中的男士都打著蝴蝶結,衣冠楚楚的,而女服務員則一律是無上裝。 「員警不管嗎?」 「這是法律允許的合法經營場所,員警無權干涉。」 服務員端上了六瓶啤酒。我吃驚地問:「這麼多?」 「我陪你一起喝。」 「在這裡可以酒後開車嗎?」 「不行,我把車留在這裡,改天再來開。來,喝酒!」 服務員跟漢娜說了句什麼,漢娜點頭,往兩個杯子裡倒酒,倒完後對我說:「你跟著我做。」 「做什麼?」我問。 「我做什麼,你做什麼。」說完,漢娜端起酒杯,猛地扣在了服務員的乳房上,然後拿下來,喝了起來。 我愣住了。服務員用手指把乳房上的酒抹進嘴裡。漢娜指了指我的酒杯,示意我重複她的動作。我搖頭表示不敢。漢娜放下自己的酒杯說:「你是個有心理障礙的病人,有什麼不敢的,來,端起酒杯。」說著,她抓起我的手,拿起酒杯,扣在了服務員的乳房上。因為我太緊張了,酒灑出了不少。服務員大笑起來,我在服務員的笑聲中,被漢娜逼著喝光了酒杯裡的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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